第636章 三百亲兵同殉义,五百乡勇共捐生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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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首语
nbsp《大吴史?帝纪?德佑帝传》载:“瓦剌夜袭金水桥,太保谢渊长子、正七品京营校尉谢勉率亲兵乡勇死战,身被三创,力竭殉国,尸叠桥板,阻敌三日。勉死前啮指出血,书‘死守二字于帛,藏怀中,握之不放。
nbsp帝萧桓闻勉殉,辍朝三日,亲赴金水桥灵堂殓忠。时内奸案发:工部营缮司主事郎文(正六品)换朽栅、户部郎中宋文(正五品)扣粮饷、刑部郎中陆淳(正五品)纵奸,皆通敌迹。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(从二品)勘得罪证,刑部侍郎刘景(正三品)主审,然吏部尚书李嵩(正二品)为郎文请托,户部尚书刘焕(正二品)为宋文辩解,谓‘边战正急,轻罪可宥,帝怒拒,曰‘忠勇殉国,奸佞苟活,何以对天下。
nbsp殓礼日,帝抚勉尸,见其指节崩裂、掌握血书‘死守,恸哭不能止,命曝郎、宋、陆三贼尸三日,追赠勉正五品京营佥事,谥‘忠烈,血书藏太庙,与神武帝遗剑同祀。史臣曰:‘桓之殓勉,非独悼一校尉,实乃彰忠惩奸、固军民之心。血书nbsp“死守”nbsp二字,非仅勉之誓,更成大吴守土之魂。”
nbsp《玄夜卫档?殓忠录》补:“谢勉血书以帛为材,长尺许,宽五寸,‘死字笔锋如刃,‘守字捺画似桥,血痕凝紫,指印嵌帛,乃勉啮左指所书nbsp——nbsp验尸时见其左指缺半甲,血肉模糊,应是书毕剧痛,握帛更紧。帝见血书,叹曰‘此非帛,乃大吴之骨也,命礼部以鎏金匣盛之,供奉太庙西庑,朔望亲祭。”
nbsp紫禁风悲拂素旌,金水桥寒忆死征。
nbsp弱冠请缨承父志,单桥拒敌抱君诚。
nbsp铳透左肩仍奋刃,箭穿右膝不回营。
nbsp血书nbsp“死守”nbsp凝忠魄,尸叠桥板阻敌兵。
nbsp朕怀壮烈辍朝祭,泪洒灵前见指崩。
nbsp三百亲兵同殉义,五百乡勇共捐生。
nbsp追封佥事谥nbsp“忠烈”,永祀祠中伴列卿。
nbsp从此大吴传死守,莫教忠骨负清明。
nbsp金水桥畔,寒意凛冽,血渍未干,忠魂殉国,遗骨堆积如峦。烈士勉书nbsp“死守”nbsp二字,凝聚满腔心血。帝王亲临,殓收英雄遗骸,泪洒冠冕。
nbsp奈何郎、宋、陆辈,心怀奸佞,通敌求利;李、刘之臣,谄媚护奸,罔顾大义。谁能怜惜那二十余岁的青春忠骨,独抱孤忠,光照汗青。
nbsp忆昔夜袭胡尘,勇士们奋勇冲击,撕裂朽栅。短铳声响,勇魂消逝。有勇士左肩中铳,却仍挥舞利刃;右膝嵌箭,亦决计不返家园。毅然啮指书帛,留下nbsp“死守”nbsp誓言,甘愿捐躯,叠尸以阻胡沙。
nbsp帝王亲来抚尸,见那残血犹存,悲痛恸哭于桥边,彼时日色已斜。血书藏于袖中,握至成疤。帝王轻抚忠骸,感叹物是人非。
nbsp为明法纪,遂斩奸佞,曝尸示众,追封烈士,赐予谥号,以慰忠魂。于太庙之中,永祀那写有nbsp“死守”nbsp的帛书;桥畔之侧,长栽象征忠烈之花。
nbsp至今谈及谢郎等英烈之事,仍令君臣闻之泪湿衣纱,感慨万千。
nbsp金水桥灵堂搭于桥畔东侧,青幔低垂,白幡飘摇,风过幔动,似有呜咽之声。灵堂正中停着谢勉的灵柩,梓木为材,是礼部侍郎林文(正三品)按nbsp“五品官丧仪”nbsp调拨,然棺身未漆,仅覆素帛nbsp——nbsp谢渊言nbsp“儿殉国时衣染血,棺亦当素,以志其忠”。灵前供案上,摆着谢勉的环首刀(卷刃者)、青布战袍(血污未洗),还有半块干饼(李老栓所赠,勉死前未食),皆为秦飞从尸身旁寻得,交与谢渊供奉。
nbsp灵堂外,秦飞与张启(从三品,玄夜卫文勘房主事)正核对内奸案卷宗,案上摊着郎文的朽栅采购账、宋文的粮饷转卖记录、陆淳的贿银存根,每一页都盖着玄夜卫的勘验印。“指挥使,”nbsp张启指着账册上的墨迹,“郎文换朽栅时,曾请工部尚书张毅(正二品)过目,张尚书虽未署名,却批注‘可暂用;宋文扣粮饷,户部侍郎陈忠(正三品)曾奏报刘焕,刘焕却压下不批,谓‘通州仓实缺。”
nbsp秦飞眉头紧锁:“这便是官官相护!若不是谢校尉死战,皇城早破,这些人还在为奸佞辩解!”nbsp话音刚落,玄夜卫卒来报:“吏部李嵩尚书、户部刘焕尚书求见,说要为郎文、宋文求情。”nbsp秦飞冷笑:“让他们进来,某倒要听听,他们如何为通敌者说话。”
nbsp李嵩与刘焕入灵堂,见灵前白幡,皆面露愧色,却仍走上前。李嵩先开口,语气委婉:“秦指挥使,郎文虽换朽栅,然其为工部旧吏,修城多年,或一时失察;宋文扣粮,或因通州仓真缺,非有意通敌。今边战正急,斩二臣恐动工部、户部人心,不如暂囚诏狱,待战后再议?”
nbsp刘焕亦附和:“李尚书所言极是。宋文掌粮饷调度,熟通州仓情,若斩之,后续粮运恐滞。帝心仁厚,或可从轻发落。”nbsp秦飞闻言,拍案而起:“从轻发落?谢校尉身中三创,啮指书‘死守,三百亲兵、五百乡勇皆殉,二臣通敌之罪,铁证如山!若从轻,何以对桥畔忠骨?何以对天下百姓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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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争执间,谢渊从灵柩旁转身,一身素服,鬓发霜白,往日挺直的脊背似弯了几分。他看向李嵩、刘焕,声音沙哑却坚定:“李尚书、刘尚书,某儿死时,怀里还攥着‘死守血书,指节崩裂,血肉模糊。郎文换栅、宋文扣粮,致儿无险可守、无粮可食,此非失察,乃通敌!某虽丧子,却不敢私,唯求帝斩奸佞,告慰忠魂nbsp——nbsp若帝许从轻,某便在灵前自请罢官,永不复起!”
nbsp李嵩、刘焕见谢渊决绝,皆语塞,正欲再辩,内侍传旨:“帝驾至!”nbsp众人皆整衣迎驾,谢渊扶着灵柩,望着灵堂外的銮驾,眼眶泛红nbsp——nbsp他知道,今日帝亲来殓忠,既是悼勉,也是对奸佞的最终裁决。
nbsp銮驾停在灵堂外,萧桓身着素色龙袍,未佩玉带,未戴皇冠,仅束玉簪,步履沉重地走进灵堂。见谢渊扶柩而立,鬓发染霜,萧桓快步上前,握住他的手nbsp——nbsp谢渊的手冰凉,指节因用力扶柩而泛白,萧桓心里一阵发酸:“太保,朕来晚了,让你受苦了。”
nbsp谢渊躬身行礼,声音哽咽:“陛下能来,是勉儿的荣,也是众忠勇的荣。”nbsp萧桓点头,目光转向灵柩,林文适时上前,躬身道:“陛下,殓礼已备,按礼制,当由陛下亲抚忠骸,验其伤,识其忠,再封棺。”
nbsp萧桓深吸一口气,点头:“开棺。”nbsp两名礼部吏员上前,轻轻揭开灵柩上的素帛,掀开棺盖nbsp——nbsp谢勉的尸身躺在棺中,身上盖着谢渊的太保披风,青布战袍的血污已擦去,露出三处狰狞的伤口:左肩的铳伤(碗口大,皮肉外翻)、右腿的箭伤(箭孔深可见骨)、胸口的贯穿伤(箭镞仍嵌其中),左指缺半甲,血肉模糊,是啮指书血书所致。
nbsp萧桓走到棺旁,蹲下身,指尖轻轻抚过谢勉的左肩nbsp——nbsp伤口虽已清理,却仍能触到凹陷的铳痕,他想起上月在兵部见谢勉时,少年身着青布战袍,眼神明亮,躬身请战:“陛下,儿愿守金水桥,虽职微,愿以死护皇城。”nbsp那时的谢勉,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,如今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身。
nbsp“勉儿……”nbsp萧桓的声音带着颤抖,指尖移到谢勉的右腿,触到箭孔周围的硬结nbsp——nbsp那是箭镞反复拉扯所致,他仿佛看见谢勉单膝跪地,用刀鞘撑地,一步步往桥中间挪,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淌,却仍挥刀斩敌。
nbsp谢渊在旁低声道:“陛下,勉儿中箭后,仍拒退,说‘桥在人在,直至中铳倒地,都未松刀。”nbsp萧桓闻言,眼眶泛红,指尖抚过谢勉的胸口nbsp——nbsp贯穿伤的箭镞仍在,是瓦剌的狼牙箭,箭杆已断,箭镞上还沾着干涸的血,他想起秦飞奏报nbsp“勉中此箭,仍劈一敌,终力竭”,心里像被刀割。
nbsp他的指尖移到谢勉的左手nbsp——nbsp那只手紧紧攥着,指节崩裂,指甲缝里还嵌着帛丝。萧桓轻轻掰开谢勉的手指,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少年,一枚染血的帛片从指缝中滑落,落在棺盖上。
nbsp林文捡起帛片,递到萧桓面前nbsp——nbsp帛片长尺许,宽五寸,上面是两个血字:“死守nbsp字笔锋凌厉,似有斩敌之势;“守”nbsp字捺画绵长,如桥横亘,血痕凝紫,边缘有指印嵌痕,是谢勉握得太紧所致。萧桓接过帛片,指尖触到干涸的血,冰凉刺骨,他想起秦飞奏报nbsp“勉啮左指书字,指甲尽落”,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,滴在帛片的nbsp“死”nbsp字上,晕开一小片淡红。
nbsp“死守……”nbsp萧桓喃喃念着血书上的字,声音哽咽,“勉儿,你做到了,你守住了金水桥,守住了皇城,可你怎么就……nbsp怎么就不等等朕……”nbsp他将帛片贴在胸口,仿佛能感受到谢勉写这二字时的剧痛与决绝nbsp——nbsp少年明知木栅朽、粮饷缺,却仍以死相拼,啮指书誓,这份忠勇,让身为帝王的他都自愧不如。
nbsp谢渊见帝恸哭,亦泪如雨下,却仍强抑悲痛,躬身道:“陛下,勉儿虽死,却以血书明志,愿陛下以‘死守二字为戒,斩奸佞,固防务,勿让忠勇之血白流。”
nbsp萧桓擦去眼泪,眼神陡然变得凌厉,转向候在灵堂外的李嵩、刘焕,声音冰冷:“李尚书、刘焕尚书,你们刚才为郎文、宋文求情,说‘边战正急,轻罪可宥——nbsp朕倒要问你们,谢勉二十一岁,以七品微职,啮指书‘死守,殉国于桥,他的罪是什么?三百亲兵、五百乡勇,以身体护尸,皆战死,他们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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