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4章 四百忠魂护京阙，至今月、犹照当年血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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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卷首语

    nbsp《大吴史?纪事本末?德佑朝阳门忠骨护》载：“瓦剌太师也先屡攻安定门不克，转袭朝阳门nbsp——nbsp此门为皇城东南咽喉，通漕运粮道，若破则京师断粮，故也先遣两万骑，携火铳、云梯猛攻。

    nbsp朝阳门守将、正三品京营总兵卫峥（前安定门副将，谢渊荐擢）率四千亲兵拒敌，然战前工部营缮司主事柳成（正六品，周瑞旧党）受瓦剌细作贿银八十两，以‘雨水侵蚀为由，将原定坚砖换为酥砖，验收时伪报‘砖质达标，可御敌；户部郎中方述（正五品，刘焕余党）私扣朝阳门粮饷八千石，转卖于漕运粮商，得银六百两，致士卒日食仅半瓢粟，多有饥晕者。

    nbsp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（从二品）侦得柳成、方述通敌迹，遣文勘房主事张启（从三品）核验城砖、粮账，确证‘酥砖不堪御敌，粮饷短缺属实，欲捕柳、方二人，却被刑部郎中赵绅（正五品，马昂旧吏）阻挠，谓‘边战正急，捕官恐扰军心（赵绅收柳成贿银四十两）。战起，酥砖崩裂，城垣缺口丈余，卫峥率亲兵死战，身中四箭，力竭殉国；亲兵百余人见主将尸身将遭瓦剌辱，自发以身体护尸，环列尸周与敌厮杀，皆战死，无一人退。

    nbsp太保谢渊（正一品，兼兵部尚书）闻警驰援，至则亲兵护尸阵已僵，瓦剌兵犹不敢近。渊斩柳成、方述、赵绅于朝阳门城楼，曝尸三日；追赠卫峥为从二品都督佥事，谥‘忠毅，入祀忠勇祠；护尸亲兵皆追赠正九品武官，葬于卫峥墓侧，曰‘护主义士冢。史臣曰：‘朝阳门之忠，非独卫峥之烈，更在亲兵以血护尸nbsp——nbsp主将死而士卒不溃，反以躯为盾，此乃大吴军心之固、民气之盛也。然内奸未除、官官相护，险些断粮道、陷皇城，渊之叹nbsp“奸不除则忠难存”，足为万世戒。”

    nbsp《玄夜卫档?朝阳门忠骨护录》补：“卫峥殉国时，手中环首刀嵌于瓦剌将领肩骨，尸身倚城垛不倒；亲兵护尸时，或伏尸身之上，或挡尸身之前，箭穿胸、刀断臂仍不退，瓦剌兵砍倒一人，复有一人补位，终成‘血尸环。谢渊见之，抚尸恸哭曰‘此非尸，乃大吴之忠魂也，命人以锦帛裹卫峥尸身，亲兵尸身皆按护尸姿势敛葬，不稍移动。”

    nbsp漕道咽喉扼。

    nbsp望胡尘、两万骑来，卷地风恶。

    nbsp奸吏偷梁换酥砖，贪僚私粮扣却。

    nbsp缇骑察、佞臣拦却。

    nbsp守将频传危情急，叹征人、腹空谁怜弱？

    nbsp城欲裂，鼓声咽。

    nbsp箭飞如蝗血溅堞。

    nbsp守将伤、犹奋残刀，亲兵断臂仍擎槊。

    nbsp力竭身僵魂未散，环护尸身如铁。

    nbsp胡贼狠、终难近得。

    nbsp血渍城垣骨作标，看百夫、死志何曾灭？

    nbsp天欲暮，悲风冽。

    nbsp谢公驰援驱胡羯。

    nbsp见忠骸、环列如垣，气犹轩豁。

    nbsp斩佞曝尸明法纪，追谥封功慰烈。

    nbsp八千首、堆成荒碣。

    nbsp四百忠魂护京阙，至今月、犹照当年血。

    nbsp冢上草，带泪说。

    nbsp朝阳门的城楼上，寒风卷着漕运河道的湿意，扑在卫峥的玄铁铠甲上，凝结成细小的冰粒。他俯身拾起一块城砖，指尖轻轻一捻，砖末簌簌落下，露出里面灰白的陶芯nbsp——nbsp这便是工部营缮司主事柳成三日前nbsp“修缮完毕”nbsp的nbsp“坚砖”，竟脆如酥饼。卫峥将砖掷在地上，砖身裂成数块，他望着远处漕运粮船的方向，眉头拧成死结nbsp——nbsp朝阳门通漕运，是京师粮道咽喉，城砖若如此，瓦剌一来，如何抵挡？

    nbsp“总兵，谢太保的书信到了！”nbsp亲兵队长程武捧着一封火漆密信赶来，铠甲上沾着漕边的霜花。卫峥接过，指尖抚过信封上nbsp“急递朝阳门卫总兵”nbsp的字迹，心里一阵温热nbsp——nbsp谢太保远在皇城统筹防务，仍记挂着朝阳门的粮道安危。展开信纸，谢渊的笔迹遒劲有力：“漕运粮船已至通州，日内必抵朝阳门，汝需亲验粮饷，勿让奸吏私扣；城防修缮毕，需逐块验砖，若有酥劣，即刻报某，某必令工部重换。切记，朝阳门断，则京师粮断，汝之责，重于泰山。”

    nbsp卫峥将书信贴身收好，转身对程武道：“你带两名弟兄，去通州仓接粮，务必清点清楚，若方述（户部郎中）敢少发一粒，即刻报某！”nbsp程武领命刚走，负责城防的校尉匆匆来报：“总兵，城东南段的城砖，有近百块都是酥砖，敲着空洞响，有的甚至一推就掉！某去找柳成主事，他却说‘这是新制轻质砖，省力且坚固，还说……nbsp还说您‘不懂营造，勿扰工事！”

    nbsp卫峥闻言，怒极反笑：“轻质砖？他是想让瓦剌的刀枪省些力气！”nbsp他即刻带亲兵往城东南段去，果见数十块城砖酥裂，有的砖缝里还塞着碎草，显然是故意以次充好。卫峥蹲下身，用刀背敲击一块城砖，“铛”nbsp的一声脆响后，砖角应声而断，他捡起断砖，看着里面未烧透的陶土，心里满是寒意nbsp——nbsp柳成这是通敌害国，想让瓦剌轻易破城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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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备马！某要去工部找柳成！”nbsp卫峥翻身上马，刚要出发，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带着张启匆匆赶来，两人脸上带着焦灼。“卫总兵，”nbsp秦飞翻身下马，将一卷账册递上，“张主事连夜核验了工部的城砖采购账，柳成以‘坚砖价高为由，换购了劣质酥砖，差价八十两银子，都入了他的私囊nbsp——nbsp还有，某截获了他与瓦剌细作的密信，说‘朝阳门城砖已换，三日内可破！”

    nbsp张启补充道：“某还查了户部的粮饷账，方述从通州仓提走粮饷八千石，却未入朝阳门的军粮账，反而在漕运粮商的账上查到‘方郎中售粮八千石的记录，得银六百两，存进了李记钱庄nbsp——nbsp这是钱庄的存根，上面有他的印鉴。”

    nbsp卫峥接过账册和存根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：“柳成换砖，方述扣粮，赵绅（刑部郎中）还拦着秦指挥使查案，这是官官相护，要断京师的粮道！”nbsp他转身对秦飞道：“秦指挥使，某恳请你即刻去皇城向谢太保禀明，某在此死守，绝不让瓦剌靠近朝阳门半步！”

    nbsp秦飞点头：“卫总兵放心，某这就去！你务必加强戒备，尤其是城东南段，若瓦剌骤至，定要撑到某与太保驰援！”nbsp秦飞离去后，卫峥即刻调整防务nbsp——nbsp将四千亲兵分成四队，一队守正门，一队守漕运码头，一队加固城东南段（用沙袋填补酥砖缺口），一队作为预备队；又让人将仅存的粮饷按人头均分，每人每日半瓢粟，他自己则与亲兵同食，绝不多占一粒。

    nbsp城楼下，亲兵们正在操练，有的士卒因饥饿而动作迟缓，却仍咬牙坚持。卫峥走到一名十六岁的亲兵面前，那亲兵叫王小六，脸色蜡黄，操练时险些摔倒。卫峥扶住他，从怀里掏出半块干饼nbsp——nbsp这是他今日的口粮，递给王小六：“吃了，吃饱了才能守住粮道，守住咱们的家。”nbsp王小六犹豫着不敢接，卫峥却笑着塞给他：“吃吧，某不饿。”

    nbsp王小六接过饼，眼泪掉了下来：“总兵，俺们都知道粮少，俺们能撑住！俺们跟您一起守朝阳门，绝不让胡贼进来！”nbsp卫峥摸了摸王小六的头，心里一阵发酸nbsp——nbsp这些亲兵，有的是农家子弟，有的是军户后代，却都怀着守土护民的心思，可内奸却在背后捅刀子，让他们饿着肚子去面对悍勇的瓦剌兵。

    nbsp列祖列宗在上，”nbsp卫峥对着皇城方向躬身行礼，“末将卫峥，定以死守朝阳门，护粮道、保京师，绝不让奸吏得逞，绝不让胡贼猖狂！”

    nbsp巳时三刻，瓦剌的号角声突然响起，刺破了清晨的寂静。卫峥猛地登上城楼，只见两万瓦剌骑兵分两队而来，一队攻正门，一队攻城东南段，最前面的瓦剌兵手持火铳，腰间挂着火油桶，后面跟着数百架云梯，显然是早已知晓城防弱点。

    nbsp“火铳准备！滚石、热油备妥！”nbsp卫峥的嘶吼穿透寒风，亲兵们即刻各就各位，守正门的亲兵举起火铳，守城东南段的亲兵推着滚石、提着热油，紧张地盯着逼近的胡骑。

    nbsp瓦剌的火铳率先开火，“砰nbsp——nbsp砰nbsp——”nbsp的枪声震得城垣微微发颤。第一发铅弹击中城东南段的酥砖，砖身瞬间崩碎，一名亲兵被碎石砸中头部，当场倒地；第二发铅弹击中城楼的木梁，木屑飞溅，险些砸中卫峥；第三发铅弹击中守正门的亲兵，那名亲兵闷哼一声，倒在地上，手里仍紧紧攥着火铳。

    nbsp“不好！城东南段出现缺口！”nbsp校尉的喊声让卫峥浑身一震。他冲到城东南段，见丈余宽的缺口处，瓦剌兵正顺着云梯往上爬，亲兵们用滚石砸、用热油浇，却仍挡不住源源不断的胡骑nbsp卫峥拔出环首刀，冲过去砍倒两名瓦剌兵，却被一支冷箭射中左臂，鲜血瞬间浸透了铠甲的护臂，疼得他额头冒汗。

    nbsp“总兵！您受伤了！”nbsp程武冲过来，挡在卫峥身前，挥刀砍向瓦剌兵。卫峥拔出箭，扔在地上，咬着牙道：“这点伤算什么！守住缺口，别让胡贼断了粮道！”nbsp他再次冲上去，环首刀又砍倒三名瓦剌兵，却被另一支箭射中右腿，踉跄着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nbsp“总兵！”nbsp王小六冲过来，扶起卫峥，却被一支瓦剌兵的火铳击中胸口，鲜血喷了卫峥一脸。王小六看着卫峥，嘴唇动了动，用尽最后力气说：“总兵……nbsp守住……nbsp粮道……”nbsp然后头一歪，没了气息。

    nbsp卫峥抱着王小六的尸体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，混着脸上的血，冰凉刺骨。他挣扎着站起来，捡起王小六的火铳，对准瓦剌兵扣动扳机，一名瓦剌兵应声倒地。可刚开第二枪，火铳就哑火了nbsp——nbsp这是工部送来的劣质火铳，十支有五支打不响。

    nbsp“奸贼！”nbsp卫峥将火铳摔在地上，拔出环首刀，再次冲向瓦剌兵。此时，军中突然传来喊声：“漕运粮船被瓦剌烧了！谢太保被擒了！快投降吧！”nbsp卫峥回头，见柳成混在亲兵队伍中，挥着白旗散布谣言nbsp——nbsp他竟从刑部的nbsp“监视”nbsp中逃了出来，还混进了城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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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柳成！你这通敌叛国的奸贼！”nbsp卫峥嘶吼着，冲过去，挥刀斩断柳成的右臂。柳成惨叫一声，倒在地上，却仍喊道：“弟兄们，粮道断了，太保被擒，你们守在这里也是死，不如投降瓦剌，还能有条活路！”

    nbsp卫峥一脚踩在柳成的胸口，刀架在他的脖子上，声音冰冷：“谁再敢散布谣言，谁再敢提‘投降二字，就是这个下场！”nbsp他手起刀落，柳成的人头落地，鲜血喷溅在卫峥的铠甲上，与他身上的血混在一起，红得刺眼。

    nbsp士卒们看着卫峥的模样，又看了看地上柳成的尸体，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，士气重新振作。程武带着亲兵，将散布谣言的几名柳成党羽斩杀，缺口处的抵抗，再次变得顽强起来。

    nbsp可瓦剌兵太多，且个个悍勇，城垣的缺口越来越大，瓦剌兵像潮水般往城里冲。卫峥的左臂和右腿都在流血，力气渐渐不支，却仍死死守住缺口nbsp——nbsp他知道，缺口后就是漕运码头，就是京师的粮道，他绝不能让瓦剌兵进去。

    nbsp“总兵，程队长他……nbsp他牺牲了！”nbsp一名亲兵哭着跑来，手里拿着程武的刀，刀上满是血污。卫峥接过刀，看着上面的缺口，想起程武昨日还对他说nbsp“总兵，俺跟着您守了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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