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0章 振持秘钥指幽径，飞率忠卒护圣镳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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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卷首语

    nbsp《大吴史?帝纪?德佑帝传》载：“瓦剌太师也先复纠四万骑南犯，长驱直入逼京师，连破朝阳、崇文二门，胡骑蹄声震皇城根下，唯东华、安定二门尚在大吴手中。时京师粮储仅余七日，太仓米粟渐空，卒伍日食半瓢稀粥；工部所造火铳缺千支，军械库中仅存三百余支可用，余者或炸膛劣械、或锈蚀不堪；京营卒经半月苦战，伤亡逾半，残卒皆带伤守阵，士气渐颓。

    nbsp帝萧桓召太保谢渊入偏殿议策，渊陈‘死守二门待援之谋，然通州援军为瓦剌所阻，一时难至。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（正四品，掌宫内秘档典籍、皇城门禁钥符，兼司紧急时舆图调阅）闻议，急入殿进言：‘东华门内偏殿地下，藏有神武帝萧武神武三年所修秘道，道通通州潞河驿近郊，长三里许，可容车马通行，原备皇城危急时君臣突围之用。今若帝率亲卫夜出秘道，联都督同知岳谦援军，再回师内外夹击，或可解京围。

    nbsp帝纳振之策，即命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（从二品，掌京师密探、亲卫护驾）选玄夜卫亲卒五百、亲军都尉府卒三百，皆择‘无家眷在京、敢死战者，充作突围之师。瓦剌潜伏京师细作侦得突围之谋，连夜驰报也先，也先遂遣部将巴图率千骑，设伏于秘道出口处，欲擒帝以迫大吴降。

    nbsp突围夜，亲卫卒持刃前驱，遇伏后无一人退，刀刃卷缺、甲胄染血仍死战，伤亡逾半。秦飞率后队殿后，斩瓦剌兵百余人，终护帝破围，至通州与岳谦援军汇合。后帝亲率援军回师京师，与谢渊内外夹击瓦剌，也先兵败退走，京围乃解。帝感亲卫死战之忠，追赠战死诸卒，皆葬于忠烈陵，春秋遣官致祭。

    nbsp史臣曰：‘东华突围之役，乃德佑朝存亡之枢机。非独帝之英断决事，亦赖王振献秘道之策、谢渊固二门之守、秦飞率亲卫之护nbsp——nbsp四者心契，或献谋、或固防、或死战，方破此存亡一线之危局，实乃大吴君臣同心之明证。”

    nbsp《玄夜卫档?东华突围录》补：“东华门秘道，长三里，宽丈许，壁以青石垒砌，顶覆夯土，隐于东华门内偏殿地下，道中设两处通风孔，备牛油灯以照明。秘道钥符藏于司礼监内库，以鎏金匣盛之，匣设双锁，唯帝与秉笔太监二人持专属印鉴可启，历数帝未敢轻用。

    nbsp突围夜，前队兵士为护帝驾，皆挺身为盾，瓦剌箭镞如雨，中箭者十七人，箭镞透甲入肉，尽皆力竭殉国，尸身相叠如障，护帝之车驾至通州近郊。秦飞率后队卒殿后，与瓦剌追兵死战，斩胡兵百二十余人，自损三百余卒，玄夜卫亲卒营千总以下，伤五十余、亡二十余，军械损失过半。秘道青石壁上，血痕凝紫，至次年修缮时仍清晰可见，监工吏员录之入档，以为忠烈之证。”

    nbsp东华夜锁胡尘嚣，帝仗秘图破贼巢。监献良谋开险径，将挥利刃斩凶獠。亲卫血濡青石道，援军光透黑云宵。归来百姓焚香迎，始谢君王定乱朝。

    nbsp瓦剌围京粮械凋，帝心焦迫问良招。振持秘钥指幽径，飞率忠卒护圣镳。秘道伏兵惊帝驾，亲卫身死筑桥骄。

    nbsp通州汇合援军至，终解皇城万里遥。

    nbsp死战东华夜未央，寒灯映血照龙裳。监言破敌凭幽径，将令护君恃勇将。三百忠魂埋野陌，一腔热血洒疆场。至今秘道残痕在，犹记当年突围殇。

    nbsp皇城偏殿烛火摇曳，萧桓身着玄色常服，发髻松垮，眼底青黑如墨nbsp——nbsp已三日未得安寝。案上京师防务图摊开，东华、安定二门用朱笔圈出，旁注nbsp“粮七日、铳三百、卒伤半”，墨迹是谢渊半个时辰前刚添的，还带着未干的晕痕。

    nbsp“陛下，安定门又击退一轮进攻，可卒子们已两日只喝稀粥，火铳打一发少一发，再守……”nbsp谢渊推门而入，玄铁铠甲碰撞声打破寂静，他躬身递上奏报，声音沉得像殿外的寒风。

    nbsp萧桓指尖抚过奏报上nbsp“卒伤半”nbsp三字，指节泛白：“岳谦的援军呢？陈忠不是说粮饷已送通州，他三日前便可动身？”

    nbsp“秦飞刚探得，瓦剌在通州外设了三道防线，岳谦虽率三万卒，却被绊住，一时难至。”nbsp谢渊抬头，见帝容憔悴，又道，“臣愿死守安定门，可粮械不继，怕撑不过七日。”

    nbsp萧桓起身踱至窗前，望着东华门方向的夜色，突然停步：“王振呢？传他来nbsp——nbsp他掌宫内秘档，或许知皇城有生路。”

    nbsp偏殿内烛火跳动，灯花nbsp“噼啪”nbsp爆落，溅在案上的防务图上，晕开一小片墨痕。萧桓背着手踱至殿门，玄色常服下摆扫过冰凉的青砖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的雕花nbsp——nbsp那是永熙帝年间雕的龙纹，如今蒙着薄尘，像极了此刻风雨飘摇的大吴。

    nbsp“陛下，王振公公到了。”nbsp内侍轻声通报，话音刚落，便见王振持笏而入。他身着深青监袍，袍角沾着夜露凝结的水珠，袖口还蹭着些许档案柜的霉斑nbsp——nbsp显然是刚从司礼监秘档库赶来。行礼时腰弯得极低，监帽上的铜扣几乎触到地面，声音带着一丝未平的喘息：“奴婢王振，叩见陛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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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王伴伴快起来，”nbsp萧桓转身，语气里的急切压过了帝王的威严，“京师已到绝境，你掌秘档，可知皇城有何突围之路？”

    nbsp王振直起身，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，指尖捏着纸角的力道格外重nbsp——nbsp图纸边缘泛黄发脆，是神武帝年间的旧物，他怕稍一用力便撕坏。“陛下，这是神武三年修的《皇城秘道图》，”nbsp他双手将图纸捧过头顶，目光落在图纸中央的红线，“东华门内偏殿地下，藏着一条秘道，通通州潞河驿，长三里，宽丈许，当年神武帝修它，就是怕皇城有难时留条生路。奴婢今晨特意去秘档库查过，秘道钥还在鎏金匣里，道内的牛油灯也还能用，夜里走，用黑布罩住灯，瓦剌细作瞧不见。”

    nbsp谢渊上前接过图纸，展开时指尖抚过纸上的霉斑，那是百年时光留下的痕迹。他眉头渐渐皱起，指腹点在nbsp“秘道中段”nbsp的标注上：“陛下，这秘道百年未用，中段的青石墙怕是早有松动，万一坍塌……nbsp而且瓦剌细作遍布京师，咱们一动，他们未必查不到。”

    nbsp“不试，就是等死！”nbsp萧桓猛地打断他，指尖重重戳在图纸上的秘道出口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“粮只够七日，火铳只剩三百支，岳谦的援军被堵在通州，再守下去，难道要等瓦剌破城，把列祖神主拖出去烧了吗？”nbsp他深吸一口气，语气稍缓，却更显决绝，“今夜三更，朕带亲卫走秘道；谢太保，你留京，在安定门多备火箭、大鼓，三更时拼命佯攻，让也先以为朕要从安定门突围。”

    nbsp“陛下！”nbsp谢渊还想再劝，却见秦飞大步而入，玄铁铠甲碰撞的声响震得殿内烛火微晃。他刚从玄夜卫亲卒营赶来，甲缝里还沾着操练场的尘土，闻言立刻单膝跪地，拳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：“末将遵旨！这就去选卒nbsp——nbsp要‘无家眷在京、敢为陛下挡箭的，保证个个是能拼命的硬骨头！”

    nbsp王振上前一步，从怀中掏出个锦囊，递到萧桓面前：“陛下，秘道里潮，奴婢备了干姜和解毒丸，万一遇到瘴气能用上。奴婢在宫里待了三十年，秘道的图纸早记熟了，愿随陛下走，为陛下引路。”

    nbsp萧桓看着锦囊里的干姜nbsp——nbsp是用绵纸仔细包着的，还带着淡淡的药香，眼底闪过一丝暖意。他拍了拍王振的肩，力道不轻不重：“好，你随朕去。”nbsp又转向谢渊，语气郑重，“太保，京师就交给你了，若瓦剌强攻，别硬拼，守住东华、安定二门就好nbsp——nbsp朕会带着援军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nbsp谢渊躬身行礼，从腰间解下一块玄铁令牌，令牌上刻着nbsp“玄夜卫北司调兵印”，递到秦飞手中：“这是调兵令牌，见到岳谦，把它给他看，他才信你。若遇伏，立刻发红色烟火，我会派兵接应。”

    nbsp玄夜卫亲卒营的校场上，月光像霜一样铺在地上，八百兵士列队而立，玄铁短甲泛着冷光。有的兵士甲胄肩处有旧伤的痕迹，是之前守城门时留下的；有的握着环首刀的手布满老茧，指节上还结着新的血痂。萧桓站在高台上，声音不算洪亮，却字字清晰地传到每个兵士耳中：“京师被围，咱们吃的粥一天比一天稀，手里的火铳打一发少一发。今夜，朕带你们走一条路，去通州找援军nbsp——nbsp愿跟朕死战的，举刀！”

    nbsp话音刚落，八百把环首刀齐刷刷举起，刀刃映着月光，晃得人睁不开眼。“愿随陛下死战！”nbsp嘶吼声震得营旗nbsp“猎猎”nbsp作响，有的兵士甚至红了眼眶nbsp——nbsp他们知道，这一去，或许就回不来了，可没人退后半步。

    nbsp秦飞走到队列前，目光扫过兵士们的脸，指着前排两百人：“你们是前队，探路清障，遇到石头、枯枝，都给朕挪开；余下六百是后队，贴身护着陛下和王公公。记住，不管遇到什么，先护驾nbsp——nbsp就算拼了命，也不能让陛下受半分伤！”

    nbsp“是！”nbsp兵士们齐声应和，声音里没有半分犹豫。

    nbsp偏殿内，王振正为萧桓系玄铁软甲。这软甲是永熙帝年间造的，甲片打磨得光滑，却仍带着冰冷的触感。王振的手指很巧，指尖带着常年翻档案磨出的薄茧，系甲带时力道均匀，每一个结都打得紧实。“陛下，这软甲能防寻常箭矢，您贴身穿，护住心口和后背。”nbsp他一边说，一边轻轻拽了拽甲带，确认不会松动。

    nbsp萧桓抬手按住腰间的玉柄剑nbsp——nbsp剑鞘上的龙纹是神武帝年间的老手艺，纹路深邃，硌得掌心发疼。“王伴伴，你怎么会记得这秘道？”nbsp他忽然问，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。

    nbsp王振垂眸，手指轻轻拂过软甲的搭扣：“奴婢小时候，跟着元兴帝去秘档库看图纸，元兴帝指着这秘道图说，‘皇城的退路，也是百姓的生路，不能忘。那时候奴婢就记着了，没成想今日真能用上。”

    nbsp这时，谢渊推门进来，手里拿着一个布包，里面是二十支火箭。“陛下，安定门的火箭都备好了，三更一到，就往瓦剌营帐射，保证闹得他们鸡犬不宁。”nbsp他把布包递给秦飞，又看向萧桓，“臣已命人把秘道入口的偏殿封了，只留个小门，等陛下进去，就把地面恢复原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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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萧桓点头，拍了拍谢渊的肩：“太保，辛苦你了。朕走后，京里的事就靠你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臣万死不辞。”nbsp谢渊躬身，目光里满是郑重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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