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8章 斩奸已振三尺法,固防还颁九边恩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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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首语
nbsp《大吴史?帝纪?德佑帝传》载:“宣府卫守备谢勉殉国,灵位入祀太庙西庑,帝萧桓念其忠烈,决于灵前誓师。时瓦剌屯兵九边未退,前户部尚书刘焕、工部侍郎周瑞余党仍隐于朝,私扣边粮、售劣械于胡商,帝知‘忠魂不安则民心难聚,奸佞不除则边无宁日,遂屏退众臣,独临勉灵,立誓‘除奸、固防、护民,以慰忠烈,以安社稷。誓后,帝亲斩奸吏、颁诏整饬,终成大吴中兴之基。”
nbsp《玄夜卫档?太庙誓师录》补:“帝夜宿太庙偏殿,亲阅谢勉绝笔信至旦,纸痕沾泪;誓师日,独抚勉之环首刀、血书,恸哭后立誓,声震太庙。随供之青布战袍、血书绢帕,帝命以鎏金匣盛之,永祀太庙,题‘忠烈之鉴。”
nbsp太庙深宫寒烛摇,帝临灵前忆谢乔。血书nbsp“死守”nbsp凝忠魄,环刀卷刃记战飙。独对青灯思烈迹,暗挥热泪湿龙袍。明朝誓告九重天,不辱忠魂斩恶妖。
nbsp晨入太庙步迟迟,灵位高悬映衮衣。指触战袍伤旧迹,眼观血书恸新悲奸。邪未除心难寐,边土仍窥志不移。今日立盟昭日月,敢教胡羯远边陲。
nbsp誓罢銮舆出庙门,万民呼颂动乾坤。斩奸已振三尺法,固防还颁九边恩。血书永祀传宗训,环刀长鸣警后昆。莫忘宣府少年骨,曾护山河万里存。
nbsp太庙偏殿的烛火燃至夜半,明黄的光晕映在萧桓的衮冕上,十二旒珠冠垂落的玉串轻轻晃动,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沉郁。殿内静极,唯有烛火nbsp“噼啪”nbsp爆火星的声响,与他指尖拂过纸页的nbsp“沙沙”nbsp声交织。案上摊着三样物事:谢勉的绝笔信、宣府战报、玄夜卫查奸奏疏,每一样都似浸着血,沉甸甸压在他心头。
nbsp他伸手拿起绝笔信,信纸是宣府当地的粗纸,边缘因反复折叠而发毛,纸角沾着暗红的血痕nbsp——nbsp是谢勉写毕时,伤口渗血浸染所致。信上字迹遒劲,一笔一划透着少年的坚定:“父鉴:儿守宣府,粮饷缺、火铳劣,然部卒皆愿死战,儿亦不敢退。西城门危,儿知今日或难归,唯念父教‘守土即守家,儿虽死,亦无憾。望父保重,勿为儿悲,续护京师,续护大吴。”
nbsp萧桓的指尖反复摩挲着nbsp“儿虽死,亦无憾”nbsp六字,指腹触到纸页上凸起的墨迹,仿佛能感受到谢勉写这几字时的力道nbsp——nbsp或许是忍着肩臂的铳伤,或许是听着城外胡骑的嘶吼,却仍未改半分守土的决心。他想起三日前谢渊献信时的模样:老臣捧着信纸,指节泛白,声音哽咽,说nbsp“此乃犬子最后念想,臣不敢私藏,愿献于陛下,让陛下知边军之苦、少年之忠”。当时他接过信,只觉信纸重逾千斤,像捧着一颗滚烫却已冷却的忠魂。
nbsp烛火摇曳,他的目光落在信旁的宣府战报上。战报是宣府总兵李默所书,字字泣血:“谢守备身中三箭、铳伤二处,仍挥刀斩敌二十余,西城门缺口处,其尸伏于敌尸堆上,环首刀嵌于胡酋胸甲,怀内藏绝笔,纸染血……nbsp部卒五百,仅存三十。”nbsp萧桓的喉结动了动,闭眼便似见那惨烈场景:少年身着青布战袍,血透征袍,却仍拄刀而立,最后力竭仆地,手指犹呈握刀状。
nbsp“二十一岁……”nbsp他低声呢喃,声音沙哑。谢勉的年纪,恰是他当年初登帝位的岁数,他知少年登基的惶恐,却不知少年守边的壮烈。他想起自己初掌社稷时,尚需老臣辅佐,而谢勉却已独率部卒,在粮缺械劣的绝境中死战,这份忠勇,让他这个帝王都自愧不如。
nbsp伸手拿起玄夜卫的查奸奏疏,秦飞的笔迹工整却透着急切:“刘焕余党方恒,私扣大同边粮三千石,转卖得银三百两;周瑞亲信柳安,造劣质火铳售于瓦剌细作,枪管未锻透,装弹即炸……”nbsp萧桓的指尖猛地攥紧奏疏,纸页被捏出褶皱。他想起谢勉战报中nbsp“火铳炸伤十余人”nbsp的记载,想起绝笔信里nbsp“粮饷缺”nbsp的无奈nbsp——nbsp这些奸吏的银钱,是用忠勇的血换来的;他们的罪行,是用大吴的疆土铺垫的。
nbsp“朕若早除奸佞,勉儿何至于此?”nbsp他轻声自问,声音里满是愧疚。偏殿的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得烛火晃了晃,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,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。他起身走到窗前,望着太庙西庑的方向nbsp——nbsp那里供奉着谢勉的灵位,还有神武帝、元兴帝的神主。“列祖列宗在上,”nbsp他抬手抚上窗棂,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几分,“孙儿萧桓,承继社稷,却使忠烈枉死、奸佞横行,深感罪责。明日誓师,孙儿必立誓除奸、固防、护民,以慰勉之忠,以不辱列祖列宗之业。”
nbsp回到案前,他将绝笔信小心折好,放进贴身的衮衣内袋,紧贴心口nbsp——nbsp仿佛这样,就能感受到少年的温度。烛火燃至天明,他一夜未眠,眼底虽有倦色,却多了几分决绝。
nbsp天光微亮时,萧桓已身着衮冕,独自步入太庙。朱红的庙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,隔绝了外界的喧嚣,只留他一人,与太庙的肃穆、忠烈的魂灵相对。衮冕上的日月星辰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,十二旒珠串随他的步伐轻轻晃动,每一步踩在青石板上,都似在丈量着与忠烈的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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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西庑前,谢勉的灵位静静立着,木牌上nbsp“忠烈宣府卫副总兵谢公勉之灵位”nbsp十二字,是他亲命礼部侍郎林文所书,笔锋庄重,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悲戚。灵前青铜香炉燃着nbsp“忠魂香”,香烟袅袅上升,萦绕在灵位周围,似有忠魂徘徊。供案上,三牲牢、五谷醴按礼制陈列,环首刀、血书、青布战袍依次摆放,每一样都似在诉说着少年的壮烈。
nbsp萧桓走到灵位前,停下脚步。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灵位的木牌,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,像触到谢勉冷透的脸颊。“勉儿,朕来看你了。”nbsp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要被香烟吞没,“你守宣府的苦,你战死的烈,你怀内的血书,朕都知道,都记着。”
nbsp目光转向供案,他首先拿起那把环首刀。刀身通长三尺二寸,柄缠青布,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痂nbsp——nbsp是谢勉战死时死死攥着留下的痕迹,指尖的纹路仍隐约可见。他握住刀柄,只觉沉甸甸的,仿佛能感受到少年挥刀斩敌时的力道。刀身卷了七处刃口,刃尖嵌着一点胡兵的皮肉残渣,是谢勉最后与胡酋拼杀时留下的。“这把刀,护过宣府的边土,斩过胡贼的头颅,”nbsp他轻声道,指尖抚过卷刃的刃口,“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,再举它一次。”
nbsp放下环刀,他打开鎏金匣,取出nbsp“死守边土”nbsp血书。绢帕长一尺二寸,宽五寸,“死”nbsp字笔锋如刃,似有斩敌之势;“守”nbsp字捺画绵长,如金水桥、宣府城横亘;“边土”nbsp二字是谢勉在宣府补写的,血痕新鲜,与nbsp“死守”nbsp二字的旧血凝在一起,形成深浅不一的紫。他的指尖拂过绢帕,能触到上面凸起的指印nbsp——nbsp是谢勉握得太紧,将指印嵌进了绢丝里。玄夜卫验尸时说nbsp“谢守备左指缺半甲,血肉模糊,应是书血书时啮指所致”,此刻他望着血书,眼眶发热:“你忍着指痛写的‘死守边土,朕怎敢让它落空?”
nbsp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青布战袍上。战袍是谢渊亲手缝制的,青布素净,肩甲处有箭孔,后背有铳伤的破洞,暗褐色的血污已凝成硬痂,是谢勉战死时留下的致命伤。战袍的衣襟内侧,有一个小小的nbsp“勉”nbsp字,针脚虽不工整,却透着少年的认真nbsp——nbsp是谢勉怕战袍混淆,亲手绣上的。萧桓想起谢渊说nbsp“勉儿每次穿这件战袍,都会摸一摸这个‘勉字,说‘这是父的手艺,穿在身上,就像父在身边”,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,滴在战袍的血污上,晕开一小片浅淡的痕迹。
nbsp“你本该穿着这件战袍,看着朕驱走胡贼,看着百姓安居,”nbsp他的声音带着哽咽,“是朕无能,没能及时除奸,没能让你有足够的粮饷、称手的军器,让你二十一岁的年华,永远停在了宣府的西城门。”
nbsp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,落在供案的素布上,像碎了的念想。萧桓站在灵前,久久未动,衮冕的珠串垂落,遮住了他的脸,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悲戚与渐生的坚定nbsp——nbsp他知道,此刻不是沉溺悲痛的时候,他要在谢勉灵前,立下誓言,让忠烈的血不白流。
nbsp萧桓整理好衮冕,转身面对空荡荡的太庙大殿nbsp——nbsp他屏退了所有臣属,今日的誓师,他要独对谢勉的忠魂,独对列祖列宗的神主,将帝王的决心,说给最该听的魂灵。
第638章 斩奸已振三尺法,固防还颁九边恩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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