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5章 今朝谁不颂谢公，一片丹心照汗青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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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卷首语

    nbsp《大吴史?刑法志》载：“德佑十五年二月廿二，前镇刑司书吏石迁，乃李谟余党，先年脱逃未获。是时迁伪造兵部尚书谢渊‘与瓦剌左贤王密约，书曰‘许岁贡金帛三万、彩缎千匹，待破城后立也先为漠南王，授渊掌大吴朝政，又私刻‘兵部堂印钤于文末，托理刑院评事孙宁nbsp——nbsp李谟旧僚也nbsp——nbsp呈递御案。帝萧桓览之，初有疑色，遂命玄夜卫指挥使周显、北司指挥使秦飞共勘其事。二臣率文勘房属吏细验，七日之内尽出伪迹，旋擒石迁、孙宁，其党羽亦尽数伏诛。”

    nbsp《玄夜卫档?奸佞录》补：“密约经玄夜卫文勘房详勘验，辨出四伪：一者印鉴‘兵部堂印属私刻nbsp——nbsp真印边缘镌‘神武三年铸阴纹，深浅合度，伪印无此痕，且字体歪斜；二者笔迹‘渊字末笔收锋过锐，如刀削斧劈，而谢渊真迹收锋温润，取其《京营操练策》原稿比对，笔势、转折差异昭然，非出一手；三者纸张为镇刑司旧藏桑皮纸，边缘隐现‘镇刑司万历库朱色暗记，谢渊奏疏素用兵部特制竹纸，质坚而纹细，二者质料迥异；四者墨色为松烟墨，色沉而滞，谢渊日常奏疏皆用桐烟墨，色清而润，且伪约之墨中掺沙以仿旧迹，文勘房核验沙粒，与石迁匿居之城南王氏宅柴房沙土成分完全相符，无可抵赖。”

    nbsp伪约欺君祸暗萌，忠良遭陷众心忡。

    nbsp玄夜勘痕辨伪真，圣主昭冤赐铁盟。

    nbsp兵练京营威慑漠，民安帝里福填城。

    nbsp今朝谁不颂谢公，一片丹心照汗青。

    nbsp伪约栽赃献御筵，奸谋暗缔害忠贤。

    nbsp私镌印绶欺天听，密遣奸僚乱圣权。

    nbsp勘墨验痕明伪迹，执言持正雪深冤。

    nbsp终令宵小膏锋刃，再固山河亿万年。

    nbsp御筵的鎏金盏里，酪浆泛着冷光。北元使者献上的nbsp“盟约”nbsp摊在玉案上，麻纸粗糙的纹理间，“谢相私许岁贡三万石”nbsp的字迹歪歪扭扭，却像根毒刺，扎得满殿文武大气不敢出。萧桓的指腹摩挲着纸边，指尖的凉意顺着血脉往心里钻nbsp——nbsp这盟约的墨迹看着新鲜，可谢卿昨日还在殿上力陈nbsp“北元无信，不可许和”，怎会突然变了卦？

    nbsp“陛下明鉴！”nbsp献约的户部侍郎李嵩突然跪倒，袍角扫过金砖地，带出细碎的响，“此约是北元使者从谢相府中搜出，还有府中仆役为证，说谢相上月曾密会北元细作！”nbsp他身后立刻跟上几个穿绯色官袍的官员，有镇刑司的主事，有漕运使的副手，纷纷躬身附议：“臣等亦有耳闻，谢相近日与江南盐商过从甚密，恐是私通敌国，谋图不轨！”

    nbsp谢渊站在阶下，绯色官袍挺得笔直。他望着案上的伪约，目光落在nbsp“岁贡”nbsp二字的钩笔上nbsp——nbsp那是李嵩的笔迹，去年他修订漕运账册时，李嵩就总爱用这种歪斜的钩笔，当时还被谢渊斥过nbsp“字迹潦草，有失官体”。此刻，这钩笔却成了栽赃的利器，刺向他，也刺向这刚有起色的江山。“陛下，此约是伪！”nbsp谢渊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沉，“臣从未与北元使者私会，更无岁贡之诺！”

    nbsp可附和的声音早已盖过他的辩解。有官员捧着nbsp“证物”nbsp进殿nbsp——nbsp是块刻着北元狼纹的玉佩，说是从谢相府的书房搜出的；还有份nbsp“密信”，上面nbsp“愿助北元破居庸关”nbsp的字样，模仿的正是谢渊的笔迹。萧桓的眉头越皱越紧，他看向谢渊，这位自德佑初年就辅佐他的老臣，鬓角已染了霜，此刻却被架在nbsp“通敌”nbsp的火上烤，连殿外的风，都似带着寒意。

    nbsp“臣请陛下令玄夜卫彻查！”nbsp就在满殿议论纷纷时，玄夜卫百户周显突然出列。他捧着个黑漆木匣，跪在案前：“臣昨夜奉旨查验伪约，已发现破绽！”nbsp木匣打开，里面是两张纸nbsp——nbsp一张是案上的伪约，一张是宫廷存档的谢相亲笔奏折。周显用银簪挑起伪约的墨迹，凑近烛火：“陛下请看，伪约的墨汁里掺了松烟，干后泛青；而谢相的奏折用的是徽墨，干后发乌。再看印章，伪约上的‘谢渊印，边角比真印少了半分，是仿刻时的疏漏！”

    nbsp烛火的光映在纸上，伪约的墨迹果然泛着淡淡的青，与真迹的乌亮截然不同。周显又展开那枚狼纹玉佩：“此佩是北元普通牧民的饰物，去年边军缴获过数百枚，绝非使者所用；至于那封密信，纸是江南的竹纸，而谢相素来只用蜀地的桑皮纸nbsp——nbsp这些都是伪造的铁证！”nbsp他的声音越来越响，“臣已查明，李嵩上月曾私会北元使者，还从私窖里运走了五千石漕米，这伪约，正是他与镇刑司的奸徒合谋伪造，只为诬陷谢相，逼陛下罢黜忠良！”

    nbsp李嵩的脸瞬间白了，他往后缩了缩，却被周显的目光钉在原地：“李大人，您还要狡辩吗？玄夜卫已擒获您的贴身小厮，他已招认，是您让他把玉佩藏进谢相府的！”nbsp话音刚落，两个玄夜卫押着个小厮进殿，小厮一看见李嵩，就哭着求饶：“大人饶命！是您让小的做的，小的不敢不说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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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真相像道惊雷，劈得满殿文武哑口无言。萧桓猛地一拍御案，鎏金盏里的酪浆溅了出来，落在伪约上，晕开nbsp“通敌”nbsp二字：“好个李嵩！好群奸徒！竟敢欺君陷忠！”nbsp他站起身，走到谢渊面前，亲手扶起他：“谢卿，是朕错信奸言，让你受委屈了！”nbsp谢渊的眼眶突然红了，他躬身行礼：“陛下明察，臣便无憾。臣只怕奸徒未除，江山难安。”

    nbsp“奸徒一个也跑不了！”nbsp萧桓的声音震得殿瓦轻晃，“传朕旨意，李嵩及涉案奸徒即刻收监，镇刑司彻查私窖漕米案！”nbsp他望着满殿臣工，目光落在周显身上：“玄夜卫查案有功，赏！”nbsp随后，他取过案上的尚方宝剑，亲手递给谢渊：“此剑赐你，今后若有奸徒作乱，你可先斩后奏！”nbsp剑身在烛火下闪着冷光，映着谢渊的脸，也映着满殿的清明。

    nbsp三日后，李嵩及同党被押赴刑场。百姓围在街边，扔着烂菜叶和石块，骂声不绝nbsp——nbsp他们都记得，去年冬边军断粮时，是谢相顶着寒风去江南催粮，把自己的俸禄都换成了麦麸，送到前线；而李嵩却把漕米藏进私窖，还想栽赃忠良。刑刀落下时，天边正好飘过一朵云，像在为这迟来的昭雪，拂去最后的阴霾。

    nbsp此后数月，谢渊奉旨整顿京营。他亲自去校场练兵，看着士兵们穿着新甲、握着新刀，眼里的光比往日更亮。京营的鼓声震彻京师，传到塞北，北元的胡骑再不敢轻易南下；江南的漕粮按时运往前线，边军再不用煮弦为粥，守关的士气，比任何城墙都坚固。

    nbsp百姓的日子也渐渐安定了。街头的小贩又开始吆喝，孩童在巷子里追逐打闹，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，都把nbsp“谢相昭雪”nbsp的故事编成了段子，每次讲到玄夜卫辨伪、圣主赐剑，都能引来满座的喝彩。有老丈捧着新蒸的麦饼，送到谢相府前：“谢大人，这是新收的麦，您尝尝nbsp——nbsp若不是您，咱们哪能安稳吃上新麦啊！”

    nbsp谢渊站在府前，接过麦饼，咬了一口，清甜的麦香在嘴里散开。他抬头望向紫宸殿的方向，阳光正好，风里带着麦香，也带着这江山的暖意。他知道，自己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nbsp——nbsp守忠良之心，护家国之安。而这丹心，终会像案上的奏折、校场的鼓声、百姓的笑脸一样，刻在这汗青里，刻在这万里河山里，永不褪色。

    nbsp德佑十五年二月廿二的深夜，京师城郊王氏宅的柴房里，一盏油灯忽明忽暗。石迁缩在墙角，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麦饼，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刀，盯着桌上铺开的纸nbsp——nbsp那是他从镇刑司旧吏张成（已伏诛）宅中搜出的桑皮纸，边缘nbsp“镇刑司万历库”nbsp的暗记，在灯下隐约可见。他想起三个月前，李谟伏诛时，谢渊站在刑场监斩，目光冷得像冰；想起自己从镇刑司逃出来时，一路被玄夜卫追杀，若不是王氏（太后近侍之兄）收留，早已成了阶下囚。

    nbsp“谢渊...nbsp若不是你，李大人不会死，我也不会像丧家之犬！”nbsp石迁咬着牙，把麦饼狠狠摔在地上，碎屑溅了一地。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纸，是去年谢渊递的《京师防御策》，上面有谢渊的笔迹nbsp——nbsp这是他从京营旧吏手里买来的，目的就是仿造谢渊的字，伪造nbsp“密约”。“只要这密约递到陛下案前，谢渊就算有百张嘴，也说不清！”nbsp石迁冷笑，手指在nbsp“谢渊”nbsp二字上反复摩挲，像在丈量着复仇的距离。

    nbsp王氏端着一碗冷粥进来，声音带着慌：“石大哥，玄夜卫最近查得紧，你还是快走吧...nbsp万一被他们发现，我哥和我都要遭殃！”nbsp石迁抬头，眼里满是狠戾：“走？我还没让谢渊死，怎么能走！你放心，等我扳倒了谢渊，让李大人的旧部掌权，定会保你们兄妹富贵！”nbsp王氏看着他的眼神，心里发怵，却不敢再多说nbsp——nbsp三个月前，石迁杀了举报他的邻居，她怕自己也落得同样下场。

    nbsp次日清晨，石迁换上一身青色布袍，假装是nbsp“理刑院小吏”，溜出王氏宅，直奔城南的破庙nbsp——nbsp那里藏着李谟的旧党，擅长仿字的书吏刘平。刘平见石迁进来，慌忙起身：“石大哥，你怎么来了？玄夜卫的人昨天还来查过！”nbsp石迁坐在破庙里的草堆上，从怀里掏出《京师防御策》和桑皮纸，扔在刘平面前：“我要你仿谢渊的字，写一份‘密约，就说谢渊跟瓦剌左贤王约定，许岁贡金帛，破城后让也先当漠南王，谢渊掌朝政。”

    nbsp刘平拿起《京师防御策》，手指颤抖着划过谢渊的笔迹：“这...nbsp这是欺君之罪，要诛九族的！”nbsp石迁突然拔出腰间的刀，架在刘平脖子上：“你以为你现在就能活命？李大人死了，咱们都是玄夜卫的通缉犯！若不扳倒谢渊，咱们迟早都是死！”nbsp刘平看着刀光，眼泪流了下来：“我...nbsp我仿，可谢渊的字有特点，‘渊字末笔收锋圆润，我怕仿不像...”

    nbsp“没关系，”nbsp石迁从怀里掏出一小袋掺了沙的松烟墨，“用这个墨，墨里掺了沙，能仿旧迹；写完后，我再私刻个‘兵部堂印盖上，陛下一看有印，定会信！”nbsp刘平接过墨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nbsp——nbsp他以前在理刑院当书吏，见过谢渊的奏疏，知道谢渊用的是桐烟墨，且笔迹刚劲中带温润，可此刻，他只能点头：“我...nbsp我尽量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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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接下来的三日，石迁都躲在破庙里，盯着刘平仿字。刘平写废了十几张桑皮纸，每次nbsp“渊”nbsp字的收锋都不像，石迁就用刀背打他的手：“没用的东西！再仿不像，我现在就杀了你！”nbsp刘平忍着疼，把《京师防御策》铺在面前，一笔一划地描，直到第五日清晨，终于写出一份让石迁满意的nbsp“密约”：

    nbsp“德佑十五年二月，兵部尚书谢渊，致瓦剌左贤王：今京师兵弱，民心渐散，若贤王率部南下，渊愿为内应，许岁贡金帛三万、彩缎千匹；破城后，立贤王为漠南王，辖漠南五部；渊掌大吴朝政，罢玄夜卫，释李谟旧党。恐口说无凭，立此为据，钤印为信。谢渊nbsp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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