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8章 若职掌不明，贪墨成风，则邦本摇矣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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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卷首

    nbsp《大吴新政典》载：34;nbsp德佑十八年春，帝纳谢渊，颁《开中定策》，革三法司包庇之弊，立三司会签之制，史称nbsp39;nbsp法不阿贵nbsp39;nbsp之始。34;nbsp当德佑帝的朱笔穿透绢本时，太和殿的梁柱间，仿佛回荡着泰昌年间未竟的改革余音nbsp——nbsp盖因新制非凭空而来，乃承先帝遗志，破当前积弊，终成国法高于宗室之局。

    nbsp34;夫天下者，陛下之家也。

    nbsp人未有不顾其家者，内外臣工有官守、有言责，皆所以奠陛下之家而磐石之也。

    nbsp若职掌不明，贪墨成风，则邦本摇矣。34;

    nbsp《开中定策》

    nbsp德佑帝的朱笔在桑皮纸上疾走，墨迹如刀划破旧制的阴霾。《开中定策》全文共七款。

    nbsp34;nbsp第一款：开中纳马事，悉由太仆寺直管，设提举官三员，分掌验马、核引、记账，官秩正五品，由皇帝亲选，三年一换。

    nbsp第二款：盐引底册需内阁票拟、户部勘合、玄夜卫监印，三司会签方得生效，缺一不可。凡私印盐引者，凌迟处死，家产入官。

    nbsp第三款：三法司堂官每月需将盐引流转账册抄送都察院，由巡盐御史复核，发现涂改者，以通敌论。

    nbsp第四款：边军战马采购，需太仆寺验明马印、兵部核明军籍、户部支给盐引，三方文书同存于nbsp39;nbsp九边盐马库nbsp39;，岁终由内阁稽查。

    nbsp第五款：晋商商号需在户部注册，每笔盐马交易需录入nbsp39;nbsp飞票nbsp39;，注明马价、盐数、交易双方，玄夜卫每季抽检，发现空票者，商号永禁经营。

    nbsp第六款：宗室不得干预盐马事务，凡私托盐引、私购战马者，废为庶人，宗人府若包庇，府尹同罪。

    nbsp第七款：本策自颁行之日起，替代泰昌元年以来所有盐马旧制，有敢阻挠者，以谋逆论。34;

    nbsp谢渊捧着绢本的手微微颤抖，第七条墨迹未干处，恰与泰昌帝《平虏十策》中nbsp34;盐马归一，法不容私34;nbsp的笔迹形成奇妙呼应nbsp——nbsp这不是割裂的改革，而是跨越两朝的制度接力。

    nbsp奉天承运皇帝，诏曰：

    nbsp朕闻国之治乱，系于吏治；法之张弛，关乎民心。近查王林余党勾结宗室、通敌谋逆一案，桩桩件件，触目惊心。前有三虎（许显、张诚、李嵩）朋比为奸，后有王林五虎五彪助纣为虐，代王萧灼徇私包庇，皆为国法所不容。今朕奉天讨罪。

    nbsp昭告天下：

    nbsp所谓五虎者：

    nbsp冯忠（前镇刑司指挥使）：私造磁石马印，通敌瓦剌，以涿州铁砂换战马，罪当凌迟；

    nbsp周龙（晋北私矿主）：掌飞鹰厂财权，以盐引易瓦剌药材，杀戮边民，罪当凌迟；

    nbsp许显（刑部尚书，已伏诛）：为虎作伥，构陷忠良，典刑已正；

    nbsp张诚（户部侍郎，已伏诛）：侵吞盐引十二万，资敌养寇，凌迟已行；

    nbsp李嵩（大理寺卿，已伏诛）：炼瓦剌毒箭，残害御史十七人，赐死已毕。

    nbsp所谓五彪者：

    nbsp赵全（兵部侍郎）：为五虎传递密信，泄露边军布防，斩立决；

    nbsp范永斗（晋商首领）：私运私铁入瓦剌，账册载其分赃银七十万两，斩立决，家产抄没；

    nbsp王显（礼部尚书）：为代王私通瓦剌牵线，削职为民，流放三千里；

    nbsp刘迁（镇刑司缇骑统领）：掌飞鹰厂死士营，杀害王林旧部灭口，凌迟处死；

    nbsp孙泰（太仆寺少卿）：伪造马政文书，助五虎冒领马价银，斩立决。

    nbsp以上五虎五彪，或掌刑狱，或主财货，或通敌国，皆王林私党，盘根错节十余年，致使边军缺饷、盐引混乱、瓦剌寇边。今尽数拿办，以儆效尤。

    nbsp代王萧灼，身为宗室，不思辅国，反与五虎勾结，私藏飞鹰纹马印（编号肆），为其传递密约，包庇张诚贪腐，实乃nbsp“宗室之蠹”。朕念其为泰昌帝侄，免其死罪，废为庶人，圈禁大同高墙，永世不得出。其府中私藏之《开中纳马舞弊图》及瓦剌密约，着玄夜卫抄没入档，昭示天下。

    nbsp太仆寺直管开中纳马，凡战马采购、盐引发放，需内阁、户部、玄夜卫三司会签，缺一不可，编号存档，每月奏报朕前；

    nbsp三法司堂官每三年轮岗，吏部考核以nbsp“祛贪、锄奸、保民”nbsp为要，有包庇者，同罪连坐；

    nbsp宗室不得干预边政、私通外商，凡违此者，轻则削爵，重则处斩，永废nbsp“宗室议刑”nbsp之权；

    nbsp王林私矿（涿州、晋北等处）尽归国有，设nbsp“矿冶司”nbsp专管，产出铁砂只供军器监，严禁私售。

    nbsp朕承天命，以法治国，虽宗室、勋贵，犯法必惩；虽奸佞、余党，漏网必追。尔内外臣工、边将边民，当体朕意，恪守新制，共固边防。如有抗命者，以谋逆论！

    nbsp钦此。

    nbsp德佑十八年三月初六

    nbsp德佑帝将三虎的罪证副本掷在朝堂金砖上，34;许显斩立决，张诚凌迟三日，李嵩赐毒酒34;nbsp的朱批在阳光下刺目。他的靴底碾过副本上nbsp34;代王萧灼34;nbsp的署名，声音带着冰碴：34;前日替张诚说情者，34;nbsp目光扫过伏地的宗室，34;自陈其罪，朕可减一等。34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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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代王萧灼他膝行上前时，袍角沾着的香灰簌簌掉落nbsp——nbsp那是昨日在太皇太后宫中求情时蹭的。34;臣罪该万死！34;nbsp他的额头磕出血痕，34;臣不知张诚通敌，只求陛下念及宗室情分;nbsp话未说完就被德佑帝打断：34;宗室情分？34;nbsp皇帝捡起罪证副本，34;他给你的三千引盐，分赃时怎不想国法无情？34;

    nbsp按《大吴宗室律》，亲王干预盐政者，削爵圈禁。谢渊适时出列：34;陛下，代王虽有包庇之嫌，但主动认罪，可依律削爵为民，罚没家产充边饷。34;nbsp这既维护了国法威严，又给了宗室台阶，德佑帝颔首：34;准奏。34;

    nbsp太皇太后的懿旨由太监捧着，明黄绫缎上绣的凤凰仿佛垂首认罪。34;老身愿缴没昌平庄园百顷、银十万两充饷，34;nbsp懿旨的措辞再无往日强硬，34;只求陛下善待宗室。34;nbsp这是自元兴帝以来，太皇太后首次在朝政上退让。

    nbsp德佑帝接过懿旨，朱笔在背面批了三个字：34;准其所请。34;nbsp他没有提及赦免，也没有追责，这沉默比怒斥更具威慑nbsp——nbsp皇权已无需用言辞彰显。谢渊注意到，懿旨的接缝处有细微褶皱，显然是太皇太后反复修改所致，那十万两银，原是准备给李嵩家属的nbsp34;抚恤34;。

    nbsp殿外的风卷着沙尘掠过檐角，吹得《开中定策》的绢本猎猎作响。都察院御史突然集体出列：34;臣等请将《开中定策》刻石立于午门，昭示天下！34;nbsp这提议如惊雷落地，百官纷纷附议nbsp——nbsp他们终于明白，这场改革再无回头路。

    nbsp三法司的旧官被玄夜卫分批带出时，靴底在金砖上拖出刺耳声响。谢渊举荐的新堂官从侧门而入，三人的朝服皆无绣金，只在补子上绣着獬豸nbsp——

    nbsp刑部尚书周宗，原是巡按山西的御史，曾冒死弹劾许显nbsp34;私放死囚34;，为此被镇刑司构陷下狱半年，出狱时鬓发已白。他接过印信时，指腹抚过nbsp34;刑部之印34;nbsp的铜锈，突然老泪纵横：34;臣周宗，此生唯知法，不知私！34;

    nbsp户部侍郎林缚，清查晋商账册时曾被范永斗买凶刺杀，左肩至今留着刀疤。他的《盐引核算法》被刻成木版，分发各盐司，算法中nbsp34;三算对验34;nbsp之法，能瞬间识别篡改的账目。授印时，他的手按在账册上：34;臣林缚，若有半笔糊涂账，甘受凌迟！34;

    nbsp大理寺卿赵毅，原是萧枫麾下副将，在长城曾亲手斩杀通敌的亲舅舅。他的佩刀上刻着nbsp34;法不容亲34;nbsp四字，接印时突然拔刀出鞘，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：34;臣赵毅，若有包庇，此刀自裁！34;

    nbsp三人的誓言被工匠刻在青铜鼎上，鼎腹铸着nbsp34;嘉靖十八年造34;——nbsp那是泰昌帝登基前监造的礼器，如今盛满三法司的旧印熔成的铜水，象征着旧制的终结。

    nbsp吏部尚书捧着《官员考核新制》跪在丹墀，册页上的nbsp34;贪腐零容忍34;nbsp五个字用朱砂写就。新制将官员考核分为nbsp34;德、能、勤、绩、廉34;nbsp五等，34;廉34;nbsp字权重占四成，凡有nbsp34;接受晋商馈赠为宗室传递盐引nbsp34;等行为，一律评为34;nbsp下下nbsp34;，终身不得升迁。

    nbsp最狠的一条是nbsp34;连坐制34;：上官若包庇下属贪腐，降三级调用；同署官员知情不报，各降一级。谢渊在旁补充：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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