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6章 丛菊两开他日泪，孤舟一系故园心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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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子弟习业之禁，许罪臣收授宗学幼童，传《诗》《书》以养仁心，授《周礼》以明礼法。

    nbsp臣闻nbsp34;往者不可谏，来者犹可追34;，虽身如残烛，犹望微光能照青史一角。伏愿陛下以尧舜为范，以桀纣为戒，常临文华殿与儒臣论道，广开言路以通下情，则天下幸甚，宗社幸甚！

    nbsp臣萧栎诚惶诚恐，顿首再拜，谨以血书nbsp34;忠34;nbsp字于疏末，明心迹不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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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德佑十年孟夏月nbsp圈禁重华宫罪宗萧栎血书上

    nbsp德佑十年孟夏四月，宗人府重华宫的铜缸生满绿苔。成王萧栎坐于楠木书案前，素衣袖口磨出细密的毛边，指腹抚过《吴律政要》卷三nbsp34;宗室圈禁条例34;，朱砂批注在烛火下泛着暗紫nbsp——nbsp那是三年前韩王次子萧湜携《荒政辑要》问政时，他以紫毫笔补注的《周礼?秋官》疏义，34;以圜土聚教罢民34;nbsp八字旁，另附小字：34;圈禁非罚，乃教也，然需开读书之路。34;

    nbsp檐角铜铃骤响，震落东墙浮灰。萧栎抬眼望见石缝中渗出的水痕，竟在砖面形成蜿蜒纹路，恰似七年前九王夺嫡时的北境地图。他下意识摸向案头断簪nbsp——nbsp去年深秋，正是用这枚金镶玉簪刻下nbsp34;民为邦本34;nbsp四字，至今第三笔nbsp34;邦34;nbsp的竖钩处，仍凝着暗红血垢，与《吴律》34;血书鸣冤34;nbsp条目的配图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nbsp34;启禀王爷，34;nbsp值房老吏隔着铁栅躬身，34;未时三刻，三旗营马队过东华门，马蹄击磬声三长两短，合《大驾卤簿图》中nbsp39;nbsp宗室急讯nbsp39;nbsp的密符。34;nbsp他腰间褪色的鹿皮腰牌晃出半幅，牌面nbsp34;宗人府34;nbsp三字的贴金已剥落如霜，露出底下nbsp34;永兴年制34;nbsp的刻款。

    nbsp萧栎指尖停在《吴律》34;风宪官巡按例34;nbsp的夹页nbsp——nbsp那里藏着谢渊巡按江西时的勘灾手札复印件，纸背钤着nbsp34;都察院半印34;。他想起七年前玄夜卫抄家时，带队百户腰间悬的正是同款腰牌，只是穗子为金丝所制，如今老吏的麻线穗子在穿堂风中瑟瑟，恍若时光在此打了个死结。34;韩王府的人可曾留下物件？34;nbsp他忽然问，目光扫过老吏袖口新补的补丁。

    nbsp老吏从袖中取出半块青玉珏，珏身nbsp34;明心34;nbsp二字已被摩挲得只剩浅痕，显是常年贴身携带所致

    nbsp铜铃与午门鼓声同时响起，三击一停的节奏惊飞梁间燕雀。萧栎望着玉珏断口的氧化痕迹，想起《大吴刑统》34;重罪献囚34;nbsp条：34;凡王公问斩，击鼓三通，以儆宗室。34;nbsp他突然将玉珏扣在《资治通鉴》卷首，34;权力如河34;nbsp四字的题字旁，新添的nbsp34;覆舟者终为舟覆34;nbsp八字墨色未干，砚台里的松烟墨还飘着军器局玄铁屑的腥气nbsp——nbsp那是宗人府特供罪宗的墨料，与当年赵王族谱的黜革墨同出一源。

    nbsp34;河南蝗灾的邸报;nbsp老吏欲言又止，从袖中抖出半张被汗水浸皱的邸报抄件。萧栎接过时，看见报尾nbsp34;已着抚臣速议34;nbsp六字的墨色极淡，显然是后添上去的。他想起三年前上呈的治国疏中，34;匿灾者斩34;nbsp的建议被朱批nbsp34;苛政34;，此刻案头《荒政要览》的夹页里，还压着萧柠偷送的河南灾民食土样本，土块中混杂的观音土颗粒，在烛下闪着惨白的光。

    nbsp萧栎重新坐下，取过案头残砚。这方nbsp34;兰亭34;nbsp砚是初囚时所赐，砚池已被磨穿，露出底下的猪肝色石质。他蘸着快干涸的墨汁，在《吴律政要》末页写下：34;储位之争，始于人心，终于民命。34;nbsp笔锋在nbsp34;民命34;nbsp二字上重按，墨汁透过纸背，与七年前血书的nbsp34;忠34;nbsp字形成阴阳文nbsp——nbsp当年为求面圣，他刺破中指书就万言疏，血渍至今未褪，在纸背形成暗纹，恰似宗人府舆图上的黄河故道。

    nbsp玄夜卫的灯笼光掠过铁窗，将nbsp玉佩投射在石墙上。萧栎望着那道暗红光影，二十一响之后戛然而止nbsp——nbsp这是新帝登基时才有的nbsp34;太平节奏34;，如今却用在储君之争的暗涌中，恍若历史在嘲弄所有逐鹿者：权力的长河里，从来没有胜者，只有民心称量下的沉与浮。

    nbsp卷尾

    nbsp太史公曰：观成王萧栎宗墙七载，知天家权柄，终不敌民心向背。青灯黄卷间，他刻下的不是纹章，是nbsp34;民为邦本34;nbsp的初心；传递的不是权谋，是nbsp34;常拭心镜34;nbsp的警言。当檐角铜铃第壹佰零八次响起，宫墙内外的新老博弈仍在继续，而那些被黜革墨染透的族谱、被凿刀刻伤的门楣，终将在历史的长卷里，成为nbsp34;水能载舟34;nbsp的永恒注脚nbsp——nbsp提醒着每一位逐鹿者：真正的胜者，从来不是权倾一时，而是赢得民心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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