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4章 遥忆上皇漠北苦，誓提王师救归人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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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毕，萧栎回到更衣幄，脱下衮龙袍，换上常朝的赭黄袍。刚坐下，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便来报：“陛下，张文的亲信已被擒获，从其身上搜出伪造的‘粮霉变记录底稿，上面有刘焕的签名痕迹；户部粮库主事也已拘传，供出是刘焕令他伪造记录，截留粮饷三万石，存在李嵩门生的粮铺中。”nbsp萧栎闻言，拍案而起，声音带着怒火：“好个李嵩、刘焕！竟敢截留军粮，阻挠北伐！秦飞，你即刻率玄夜卫，拘传刘焕，查抄李嵩门生的粮铺，若李嵩敢阻挠，一并拘传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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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太子太傅连忙上前：“陛下息怒。今日乃登基之日，若即刻拘传吏部尚书、户部尚书，恐引起朝堂动荡。不如先令刘焕停职待查，查抄粮铺，获取实证后，再于明日早朝处置，既显陛下的审慎，又能让百官看清李嵩党羽的罪行，不敢再妄动。”nbsp萧栎冷静下来，点头：“太傅所言极是。便按太傅之意，令刘焕停职，秦飞率人查抄粮铺，收集实证，明日早朝再议。”

    nbsp暮色像一层淡墨，渐渐晕染了南京的天际，圜丘坛上的沉香木神主牌已被玄夜卫护送回太庙，祭天用的苍璧、玉琮收进了礼部的金匮，青石板上残留的酒痕与祭肉碎屑，正被小太监仔细清扫。百官按官阶依次散去，绯色、青色、绿色的官袍掠过宫道，像退潮时的彩浪，唯有玄夜卫密探仍分散在街角，指尖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，警惕地盯着暗处nbsp——nbsp他们还在盯防李嵩党羽的异动。

    nbsp皇宫外的朱雀大街却渐渐热闹起来。百姓们从巷弄里探出头，起初只是三三两两的试探，见宫门处无异常，便扶老携幼围了过来，连先前因nbsp“瓦剌屠城”nbsp谣言闭店多日的布铺、米铺，也悄悄卸下门板。布铺掌柜老王颤巍巍地点亮门前的气死风灯，灯影里，他摸出藏了多日的nbsp“大吴太平”nbsp木牌，重新挂在门楣上；米铺伙计则搬出半袋糙米，放在门口，高声喊nbsp“今日糙米平价卖，愿陛下登基，早日迎回上皇”。

    nbsp礼部侍郎林文率四名礼部郎中，捧着用明黄绸缎裹着的登基诏书，登上皇宫外的宣诏台。林文清了清嗓子，展开诏书时，绸缎的窸窣声在暮色中格外清晰。当读到nbsp“朕必遣死士通漠北，誓迎上皇归京”nbsp时，人群中爆发出第一声欢呼；读到nbsp“江南粮饷五万石、援兵一万，三日内赴京师，助谢太保守城”nbsp时，欢呼声已连成一片，有白发老妇跪地磕头，额头磕在青石板上，却笑着说nbsp“有陛下这句话，咱大吴有救了”；还有孩童举着半块干饼，跟着大人喊nbsp“迎上皇、守京师”，声音虽稚嫩，却透着真切的期盼。

    nbsp萧栎站在皇宫的角楼上，凭栏而立。晚风卷着朱雀大街的欢呼声，飘进他的耳中，他抬手按在栏上，指尖触到木质栏柱的纹理，那是永熙帝时修的角楼，柱上还留着当年工匠刻的nbsp“永熙三年造”nbsp的小字。他望着下方攒动的人影、点点的灯盏，眼眶微微发热nbsp——nbsp昨日议立时的争执、祭天时的忐忑，此刻都化作一股沉甸甸的暖意。

    nbsp太子太傅缓步走到他身边，手中捧着一件素色棉袍，轻声道：“陛下，夜风寒，披上吧。今日之事，看似顺遂，实则藏着无数人心力nbsp——nbsp楚王昨夜便去宗室府游说捐粮，玄夜卫死士已备好今夜赴京师的马，户部郎中们正连夜核点粮库，这些都是民心向背的明证。”nbsp他顿了顿，目光望向北方，“谢太保在京师守了这么久，定在盼着南京的消息；上皇在漠北，怕是也在等一句‘大吴未弃他。接下来，只要粮饷援兵按时到，京师便能稳住，北伐便有根基。”

    nbsp萧栎接过棉袍，裹在身上，暖意顺着衣襟蔓延开来。他点点头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格外坚定：“太傅说得是。朕今日站在这里，才懂永熙帝当年说‘君者，当为百姓遮风挡雨的意思。方才听百姓喊‘迎上皇，朕忽然想起，上皇昔年带朕去西郊猎场，说‘这大吴的江山，是百姓的江山，不是咱萧家的私产，那时朕还不懂，今日才算明白了。”nbsp他望着北方天际，心中默念：“上皇，朕已登基，定不辱你托付的江山；谢太保，朕已备妥粮兵，定不让你在京师孤军奋战；天下百姓，朕已立誓，定护你们不再受战乱之苦。”

    nbsp回到寝宫，萧栎令贴身太监取来《大吴祖制录》。那是一本线装旧册，书页边缘已被翻得泛黄，封皮上nbsp“元兴帝手批”nbsp的朱印虽淡，却仍清晰。他翻到永乐三年那一页，元兴帝nbsp“朕登大位，非为一己尊荣，为救兄归，为护社稷，为安百姓”nbsp的墨字，力透纸背，旁边还留着永熙帝年轻时批注的nbsp“祖训当守，民心当护”。萧栎取来狼毫笔，在空白处躬身写下：“成武元年，朕登大位，亦承此三志：一救上皇归，二护社稷安，三保百姓宁。若有违此誓，愿受列祖列宗责罚，愿受天下百姓唾弃。”nbsp落笔时，他特意将nbsp“救上皇归”nbsp四字写得格外重，墨痕深透纸背，似要将这誓言刻进册页里。

    nbsp批注毕，他将《大吴祖制录》放在枕边，又从衣襟内侧摸出一枚和田玉佩nbsp——nbsp那是上皇萧桓在他及冠时赐的，玉佩呈圆形，上面雕着nbsp“兄弟同心”nbsp的纹路，多年来他一直贴身戴着，连被俘瓦剌的消息传来时，也没敢丢。指尖摩挲着玉佩的纹路，冰凉的玉质竟渐渐有了体温，萧栎轻声道：“上皇，这玉佩朕替你好好收着，等北伐胜利，朕亲自到漠北接你，再亲手还给你。”

    nbsp片尾

    nbsp夜渐深，南京城的灯盏像星星般一盏盏熄灭，唯有皇宫的宫灯仍亮着，昏黄的光透过窗纸，映在萧栎的案上。案上摊着一张素笺，旁边放着一方刚磨好的徽墨，萧栎握着狼毫笔，笔尖悬在笺上片刻，才缓缓落下nbsp——nbsp他要给谢渊写一封手谕，这封信，不仅是调粮调兵的指令，更是给京师将士的定心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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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谢太保亲览：瓦剌挟上皇逼境，京师苦守，朕每念及此，夜不能寐。今朕登大位，改元成武，首事便是援京师、迎上皇。现令：一、江南粮饷五万石，由楚王督办，明日卯时起运，玄夜卫北司派百人护送，沿途州县需全力配合，若有延误，以《大吴律?延误军饷律》治罪；二、江南卫所兵一万，选精锐者，由兵部侍郎杨武统领，三日内于南京城外誓师，赴京师归你调度；三、设北伐督府于京师，朕为督，卿为副督，赐卿‘便宜行事之权nbsp——nbsp凡阻挠军务、私通瓦剌者，卿可先斩后奏，无需禀朕。”

    nbsp写到nbsp“便宜行事”nbsp四字时，萧栎特意加重了笔力，墨痕在笺上晕开一小片，像一道不容置疑的承诺。他知道，谢渊在京师既要防瓦剌攻城，又要防朝堂奸佞掣肘，若没有实权，怕是难施展手脚。写完后，他仔细读了三遍，确认无遗漏，才折好，放进一个牛皮封套，封套上盖着nbsp“成武帝御笔”nbsp的朱印nbsp——nbsp这枚印，今日刚从太庙请出，第一次用，便给了谢渊。

    nbsp玄夜卫死士已在殿外候着。那死士身着黑色劲装，脸上蒙着黑巾，只露一双眼睛，见萧栎递来封套，双手接过时，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。“此信需亲手交给谢太保，若途中遇阻，可亮玄夜卫北司令牌，若令牌无用，便弃马步行，哪怕只剩一口气，也要把信送到。”nbsp萧栎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死士单膝跪地，低声道：“臣万死不辞！”nbsp说罢，将封套藏进衣襟内侧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，只留下一阵轻风吹动门帘的声响。

    nbsp萧栎走到窗前，推开半扇窗，夜风带着江南的湿气扑面而来，吹得他鬓角的发丝微动。抬头望向北方的星空，北斗七星格外明亮，那是通往京师的方向，也是通往漠北的方向。他想起谢渊在安定门城楼上中箭的消息，想起上皇在瓦剌营中可能受的苦，想起朱雀大街上百姓期盼的眼神，心中的期盼愈发浓烈nbsp——nbsp他盼着粮车早日抵达京师，让将士们能吃上一顿饱饭；盼着谢渊能靠着援兵，守住那道残破却坚韧的城墙；盼着北伐的号角早日吹响，他能亲自率军，到漠北接回上皇；更盼着有朝一日，南京与京师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，大吴的江山再也没有战乱。

    nbsp宫灯的光映在他的脸上，忽明忽暗，却掩不住眼中的坚定。萧栎轻声道：“上皇、谢太保、天下百姓，朕定不会让你们失望。”nbsp夜风卷着他的声音，飘向北方，像一句跨越山河的誓言，落在京师的城墙上，落在漠北的寒风里，也落在每一个盼着太平的大吴百姓心中。

    nbsp卷尾

    nbsp大吴成武帝南京登基半日，非仅nbsp“祭天承统”nbsp之仪，实为nbsp“破危局、聚民心、清奸佞”nbsp的关键节点。从祭天前的礼仪筹备nbsp——nbsp李嵩党羽私动礼器、伪造粮饷记录，到太子太傅与楚王监礼、玄夜卫核验，显nbsp“奸佞暗阻与忠良护礼”nbsp的博弈；从萧栎祭天誓nbsp“迎上皇、护社稷”，到朝贺定nbsp“北伐督府、粮饷督办”nbsp之策，显nbsp“新帝从犹豫到坚定”nbsp的转变；从查抄粮铺获刘焕截留实证，到暂缓处置李嵩以安朝堂，显nbsp“理政从冲动到审慎”nbsp的成长。

    nbsp此登基之事，有三重意义：其一，明nbsp“忠孝两全”nbsp之旨nbsp——nbsp遥尊上皇，破瓦剌nbsp“大吴弃帝”nbsp之谋，安民心、稳军心；其二，定nbsp“北伐护疆”nbsp之策nbsp——nbsp设督府、调粮兵，为京师解围、迎上皇归埋下根基；其三，露nbsp“奸佞私弊”nbsp之形nbsp——nbsp查粮饷截留，为后续清李嵩党羽、整吏治提供实证。

    nbsp然危局仍在：瓦剌铁骑未退，上皇仍困漠北；京师粮尽，谢渊麾下将士需野菜果腹；李嵩党羽虽露马脚，却仍藏于朝堂，暗阻北伐。成武帝虽登大位，然nbsp“迎上皇、复疆土、安百姓”nbsp之任，尚需君臣同心nbsp——nbsp太子太傅谋政、楚王督粮、谢渊守京、玄夜卫查奸，步步为营，方能不负祭天之誓，不负天下之望，不负大吴社稷之托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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