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0章 刃斩乱言安众志，剑驱游骑护民还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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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卷首语

    nbsp《大吴史?纪事本末?德佑德胜门回防》载：“西直门陷后，瓦剌太师也先转攻德胜门。德胜门守将、太保谢渊（正一品，兼兵部尚书、御史大夫）率京营卒五千拒敌，然工部侍郎周瑞（正三品）旧部、营缮清吏司主事刘敬（正六品）匿‘箭楼木梁朽坏、城砖酥裂之实，验收时伪报‘坚固可守；户部尚书刘焕（正二品）余党、郎中王述（正五品）私扣粮饷七千石，致士卒日食仅半瓢粟，饥疲难战。

    nbsp瓦剌以红夷炮轰德胜门，朽梁崩坍，城垣裂隙，谢渊率卒死战，斩敌千余，然自身伤亡逾三分之二，仅余千五百残卒，且多带伤。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（从二品）侦得：镇刑司旧吏张全（从六品）受石崇（从二品，镇刑司副提督）余党指使，在军中散布‘内城已破、帝已迁都谣言，欲乱军心；刑部郎中李彬（正五品）收受张全贿银三十两，拖延审理‘张全通敌案，致其漏网。

    nbsp谢渊审时度势，知德胜门难守，为保皇城根基，遂率残兵护百姓退守皇城。史臣曰：‘渊之回防，非怯战，乃权宜之策nbsp——nbsp弃一门以保全局，舍小利而固根本。残兵千五，却携百姓逾万，非独忠勇，更显仁心。然内奸未除、粮饷仍缺，皇城之危，犹未解也。”

    nbsp《玄夜卫档?德胜门回防录》补：“谢渊退守前，命宣府卫副总兵李默（从三品）率三百残卒断后，阻瓦剌追击；亲率千二百卒护百姓撤离，途遇瓦剌游骑袭扰，又折损二百余卒。秦飞在撤退中擒获张全，审出其与李彬往来密信，为后续清奸埋下伏笔。皇城守将、都督同知岳谦（从二品）奉诏开安定门，迎谢渊残兵入城，方解一时之危。”

    nbsp德胜门高战鼓喧，胡尘滚滚压城垣。吏匿城瑕欺壁垒，猾胥私饷饿军辕。炮裂梁崩城欲陷，刀寒血溅士犹拚。谢公审势思全局，暂弃坚关护帝阍。

    nbsp残兵饥疲甲裳破，谣言惑众乱心端。奸徒通敌传虚语，贪僚纳贿纵邪奸。刃斩乱言安众志，剑驱游骑护民还。途间每见尸横野，泪洒征衣不忍观。

    nbsp千五疲兵护万艰，皇城门外叩天颜。帝知守弃非私意，臣愿驱胡复故关。缇骑捕奸追罪证，良将屯营固帝山。至今德胜门前草，犹带当年血渍斑。

    nbsp德胜门崩雪满川，残兵护民退城边。谢公沥血安群志，缇骑擒邪追罪愆。帝赐玄锋明恩重，民捐粟布意拳拳。胡贼虽狠终难犯，皇城永固万斯年。

    nbsp战罢德胜雪漫漫，疲卒扶伤护庶安。匿弊欺君吏当诛，私粮害军胥必残。谣言乱阵凭刃止，游骑窥途仗剑拦。幸得皇城今暂固，犹期来日复城关。

    nbsp墓上松风如战鼓，碑前霜月照忠肝。从来守土非孤力，民与君臣共此艰。

    nbsp德胜门的城楼上，寒风卷着雪粒子，砸在谢渊的玄铁铠甲上，发出nbsp“簌簌”nbsp的声响。他扶着垛口，望着远处瓦剌营帐的方向nbsp——nbsp那里的篝火连成一片，像鬼火般在夜色中闪烁，隐约能听到胡骑的嘶鸣，透着令人心悸的杀气。

    nbsp“太保，这是今日的城防巡查记录，您看看。”nbsp兵部侍郎杨武（正三品）捧着一本册子，手指冻得发紫，声音带着颤抖。谢渊接过，借着城楼的烛火翻看，册子里nbsp“箭楼木梁完好、城砖坚固”nbsp的字样刺眼nbsp——nbsp可他昨日亲自去西北角楼查验时，分明看到梁身有虫蛀的孔洞，指腹探入虫蛀孔洞，木屑簌簌沾于指端；城砖也多有酥裂，用脚一踹竟掉了一角，露出里面未烧透的陶土。

    nbsp“杨侍郎，”nbsp谢渊的声音低沉如寒铁，“某昨日亲至西北角楼，见木梁朽坏如腐棉、城砖酥裂似散沙，为何记录上写‘完好？刘敬（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，正六品）何在？让他来见某！”nbsp杨武面露难色，袖手微微发颤：“太保，刘敬说……nbsp说那是‘雨雪侵蚀的临时痕迹，不算朽坏，还拿了周瑞侍郎的手谕，言‘验收已毕，再查即扰工部公务。”

    nbsp“周瑞的手谕？”nbsp谢渊猛地将册子摔在雪地上，积雪溅起沾湿书页，“周瑞已革职下狱，其手谕形同废纸！刘敬这是借旧党余威，匿城防之弊，欲以士卒之命填此危楼！”nbsp他转身看向城楼下的士卒，目光扫过一张张蜡黄的脸nbsp——nbsp有的靠在垛口旁，双手捂着肚子，喉头不时滚动，显然是饿极了；有的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旧衣，在寒风中缩成一团，牙齿打颤；一个十七岁的新兵，怀里揣着半块冻硬的窝头，偷偷啃了一口，见谢渊看来，慌忙将窝头藏进衣襟，眼神里满是惶恐。

    nbsp谢渊放缓语气，走到那名新兵面前，蹲下身。新兵紧张得想要站起，却被谢渊按住肩膀。“饿了吧？”nbsp谢渊从怀中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干饼nbsp——nbsp这是他今日的口粮，油纸已被体温焐软，“拿着，吃了才有力气守城门。”nbsp新兵怔怔地接过饼，眼泪突然滚落，砸在雪地上，瞬间融成小坑：“太保……nbsp俺们不饿，俺们能守住德胜门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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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谢渊摸了摸新兵的头，指尖触到他冻得冰凉的耳朵，心里一阵发酸。他站起身，对杨武道：“你即刻去工部，传某口谕：命张毅尚书（正二品）半个时辰内派匠人携木料、新砖来德胜门，修缮木梁、更换城砖，迟则以‘延误城防论罪，匠人、督工官一并查办！”nbsp杨武躬身领命，刚要转身，又被谢渊叫住：“若工部推诿，便说某亲赴太庙请旨，定要查个水落石出！”

    nbsp杨武离去未久，户部侍郎陈忠（正三品）跌撞跑来，官袍下摆沾满雪泥，脸色比雪还白：“太保，祸事！王述（户部郎中，正五品）扣了德胜门粮饷七千石，称‘通州仓粮受潮需核验，可某派去的人回禀，仓中粮谷满囤，只是王述私售给粮商，得银三百两入了私囊！某欲拿人，他却躲进刑部李彬郎中（正五品）府中，李彬竟说‘无诏捕官，乃违律之举，还命人拦阻！”

    nbsp谢渊攥紧拳头，指节泛白如霜，喉间一阵发紧nbsp——nbsp内奸未除，旧党盘根，城防是朽木，粮饷被私吞，这德胜门，分明是座架在火上的危楼！他走到城楼最高处，望着漫天飞雪，心里翻涌着焦虑与愤怒：若匠人不至，粮饷不到，瓦剌骤至，这五千士卒、数万百姓，该如何自处？

    nbsp辰时三刻，瓦剌的号角声刺破雪幕，凄厉如鬼哭。谢渊猛地抬头，只见万余瓦剌骑兵簇拥着十二门红夷炮，踏雪而来，马蹄踏在冻硬的官道上，震得城垣微微发颤，扬起的雪雾遮天蔽日，竟似一条白色巨蟒，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德胜门。

    nbsp“滚石、热油备妥！火炮架起！”nbsp谢渊的嘶吼穿透风雪，士卒们闻声而动，有的扛着百斤滚石堆在垛口，有的将滚烫的热油倒进铁桶，蒸汽混着雪雾，模糊了视线。可当士卒们去搬火炮时，却传来惊呼声nbsp——nbsp三门火炮的炮轮断裂，两门炮膛有裂纹，皆是之前试炮时震损，工部迟迟未修，如今能用的，只剩五门。

    nbsp“太保，能用的火炮只有五门！”nbsp负责火炮的校尉跪在雪地里，声音带着哭腔。谢渊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底只剩决绝：“五门便五门！对准胡贼炮阵，先挫其锐气！”

    nbsp瓦剌的红夷炮率先开火，“轰nbsp——nbsp轰nbsp——”nbsp的巨响震得城楼木柱嗡嗡作响。第一发炮弹落在西北角楼，酥裂的城砖瞬间崩碎，雪沫与碎石如暴雨般砸落；第二发炮弹击中木梁，虫蛀的梁身nbsp“咔嚓”nbsp一声断成两截；第三发炮弹正中梁身朽坏处nbsp——“轰隆”nbsp一声，半个箭楼轰然倒塌，烟尘中传来五十名守楼士卒的惨叫声。谢渊亲眼看见那名偷吃窝头的新兵，被一根断梁砸中，小小的身躯被埋在瓦砾下，一只手从瓦砾中伸出，紧紧攥着那半块未吃完的干饼。

    nbsp“不！”nbsp谢渊目眦欲裂，一口鲜血涌上喉头，他强忍着咽下，血味在齿间弥漫。瓦剌的箭雨接踵而至，冲去救援的三名士卒瞬间被射成刺猬，尸体倒在雪地里，很快被鲜血染红。

    nbsp“弟兄们！内城已破，陛下迁都了！谢太保要弃城逃跑了！”nbsp突然，军中传来刺耳的喊声，一个穿着镇刑司官服的人站在雪地里，挥着手臂高喊nbsp——nbsp正是镇刑司旧吏张全（从六品）。士卒们闻言，动作顿时停滞，有的放下手中的刀，眼神里满是恐惧；有的互相张望，议论声渐起，军心瞬间动摇。

    nbsp“张全！你这通敌奸贼！”nbsp谢渊拔剑冲过去，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印。张全见谢渊扑来，却不躲闪，反而笑得嚣张：“谢渊，你敢杀我？李彬郎中收了我的银子，定会保我！再说，内城已破，你守着这破城，不过是让弟兄们白白送死！”

    nbsp谢渊挥剑斩断张全的右臂，鲜血喷溅在雪地上，染红一片。张全惨叫着倒在地上，却仍嘶吼：“弟兄们快跑啊！瓦剌要屠城了！”nbsp谢渊一脚踩在张全胸口，剑身抵住他的咽喉，声音冰冷如铁：“谁再敢散布谣言，谁再提‘投降二字，便是此下场！”nbsp他转向士卒们，左臂箭伤裂痛如灼，却强撑着挺直脊背，“内城未破，陛下未迁！某在此立誓，与德胜门共存亡，若弃城，甘受军法！”

    nbsp士卒们看着谢渊染血的铠甲、坚定的眼神，又看了看地上惨叫的张全，心里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取代。一个断了左臂的老卒，用右手举起刀，高喊：“愿随太保死战！”nbsp众士卒齐声响应，喊声震得雪沫从城楼上簌簌落下。

    nbsp可瓦剌的进攻愈发猛烈，火炮不断轰向城垣，缺口越来越大，瓦剌兵像潮水般往缺口冲。谢渊带着士卒死守缺口，环首刀砍倒三名瓦剌兵，却被一支寒铁箭射中左臂，箭镞穿透铠甲，鲜血瞬间浸透护臂。他拔箭掷回，射中一名瓦剌兵的咽喉，却因失血过多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
    nbsp“太保！匠人来了！粮饷也到了！”nbsp杨武的喊声传来。谢渊勉强睁眼，只见五名工部匠人扛着木料跑来，陈忠则带着几名吏员捧着粮袋，身后跟着秦飞和玄夜卫卒，押着被绑的王述。可还未等匠人动手修缮，瓦剌的一发炮弹落在他们附近，炸起的碎石划伤陈忠的脸，一袋粮食被炸破，米粒撒在雪地上，混着鲜血，触目惊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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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秦飞将王述推到谢渊面前，急声道：“太保，张全招了，李彬收他三十两银子，拖延审案，还与石崇余党有往来！某已派人去抓李彬，可他跑了！”nbsp谢渊看着眼前的惨状nbsp——nbsp城垣将塌，士卒伤亡过半，粮饷仅够半日，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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