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6章 谢公率卒三百去,残刃犹能斩贼狼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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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首语
nbsp《大吴史?纪事本末?德佑彰义门巷战》载:“彰义门外城破,瓦剌万骑涌入,街巷屠戮,百姓哀嚎。太保谢渊(正一品,兼兵部尚书、御史大夫)率亲兵三百驰援,途遇瓦剌游骑袭扰,伤亡逾半,至巷战时,仅余百五十余残卒,皆带伤,衣甲破碎,武器朽坏。渊身先士卒,逐街厮杀,镇国剑卷刃,甲胄染血如红漆,犹未退。
nbsp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(从二品)侦得:吏部尚书李嵩(正二品)阻岳谦(从二品,都督同知)援军,谓‘内城防务重,京营不可轻动,实欲借瓦剌耗渊兵力;镇刑司旧吏受石崇(从二品,镇刑司副提督)指使,于巷内散布‘内城破、渊降敌谣言,动摇军心。史臣曰:‘渊之巷战,非独拒胡贼,实与内奸暗战也。残兵百五十,敌骑万余,却能逐街守,凭的是忠勇之心,恨的是奸佞之祸。甲胄红漆,非仅血也,乃国之殇、民之痛、臣之忠凝就。”
nbsp《玄夜卫档?彰义门巷战录》补:“渊巷战三日,共斩杀瓦剌兵三百余,身中三箭、刀伤四处,甲胄前后皆血,凝结如漆,亲兵仅存七十余。秦飞擒镇刑司造谣旧吏三人,供称‘石崇许以白银五十两,令散布谣言,盼渊兵败;陈忠(正三品,户部侍郎)冒死运粮至巷内,见渊甲胄,泣曰‘太保之忠,天地可鉴。”
nbsp彰义门崩胡骑狂,街巷尸横血浸霜。
nbsp李嵩阻援藏私意,石崇造乱散谣言。
nbsp谢公率卒三百去,残刃犹能斩贼狼。
nbsp莫道兵微难拒敌,忠魂可固万城墙。
nbsp窄巷刀光映血光,残兵个个带伤亡。
nbsp张郎中箭身先死,李队挥刀护主将。
nbsp油泼胡贼衣燃尽,石砸敌骑马惊惶。
nbsp谢公甲胄红如漆,犹倚断墙骂贼强。
nbsp内奸作祟祸难防,外寇凶残势更张。
nbsp百姓持锄帮守御,玄夜奉诏捕奸党。
nbsp三日军前凝血漆,百夫阵里保家邦。
nbsp至今巷陌传忠事,犹说当年谢太保。
nbsp彰义门内城的吊桥刚收起,谢渊就带着三百亲兵赶到。他勒住马,望着外城方向的浓烟,耳中满是百姓的惨叫声,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亲卫队长李虎策马上前,声音沙哑:“太保,外城街巷已被胡贼占了,咱们的人……nbsp方才探马回报,前队五十弟兄遇敌,只剩三个活口,还都带了伤。”
nbsp谢渊翻身下马,手指抚过马鞍上的血迹nbsp——nbsp那是途中遇瓦剌游骑时,亲兵为护他留下的。他走到幸存的三名伤卒面前,其中一个十七岁的小兵张阿牛,右腿被箭射穿,正咬着牙用布带勒紧伤口,见谢渊过来,想挣扎起身,却疼得倒在地上:“太保……nbsp胡贼太多了,他们见人就杀,王大叔为了护我,被胡贼砍了……”
nbsp谢渊蹲下身,轻轻按住张阿牛的肩膀,不让他动,声音尽量平稳:“孩子,辛苦你了,某来了,不会再让胡贼伤你们。”nbsp可他心里却像压了块巨石nbsp——nbsp三百亲兵,还没入巷就折损近半,剩下的也多是宣府旧部,有的跟着他守边五年,有的还是刚补进来的新兵,此刻个个面带疲惫,铠甲上沾着尘土与血渍,手里的刀有的卷了刃,有的甚至断了柄。
nbsp“报nbsp——!”nbsp兵部侍郎杨武的亲卫跌撞跑来,甲胄上沾着泥污,显然是一路策马赶来,“太保,杨侍郎让小的禀报,岳都督(岳谦)已点齐五千京营卒,可……nbsp可吏部李嵩尚书说‘内城乃京师根本,京营一动,恐内城危,扣了调兵符,还说‘谢太保素有威名,三百亲兵足以退敌,无需援军!”
nbsp“李嵩!”nbsp谢渊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,“他这是借胡贼之手,要置某与士卒于死地!”nbsp杨武亲卫压低声音:“侍郎还说,李尚书与周瑞侍郎(工部,正三品)往来密切,怕是……nbsp怕是早跟内奸串通好了,就盼着咱们败。”
nbsp谢渊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只剩冰冷的坚定。他转身对残兵们说:“弟兄们,岳都督的援军被奸贼阻挠,此刻咱们能靠的,只有自己。巷子里的百姓还在等着咱们,内城的安危还在咱们肩上,就算只剩一人,也要把胡贼挡在巷外!”
nbsp“愿随太保死战!”nbsp残兵们齐声高喊,声音虽不似往日洪亮,却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。张阿牛也撑着坐起来,用没受伤的左腿蹬着地,想捡起地上的断刀:“太保,我也能战,我能射箭!”nbsp谢渊看着他,心里一阵发酸,却还是点头:“好,你跟在医官身边,帮着递箭。”
nbsp他让人将伤卒交给随队的医官,自己则提着卷刃的镇国剑,率先往主街走去。李虎带着残兵紧随其后,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,远处的惨叫声越来越近,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焦糊味nbsp——nbsp那是百姓的房屋被瓦剌兵烧毁的味道。
nbsp主街的青石板路被血浸得发暗,数十具百姓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,姿态狰狞nbsp——nbsp白发老妪蜷缩在墙角,双手仍保持着护头的姿势,后脑的伤口凝结着紫黑的血痂;年轻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三岁孩童,孩子的小脸已无血色,妇人的胸口插着半截长矛,矛杆上还挂着她的衣襟;还有个十来岁的少年,手里攥着一把断尺,指骨因用力而泛白,显然是死前还在反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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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两名瓦剌兵踩着血洼走来,长矛尖挑着妇人的绣裙与孩子的布老虎,笑得粗嘎。旁边拴着的三匹骡马,驮着鼓鼓囊囊的麻袋,袋口露出半块绣花帕子、一串铜钱,还有百姓过冬的棉衣nbsp——nbsp那是他们从各家各户抢来的财物。“这些汉人,真是不经打,杀几个就吓破了胆!”nbsp左边的瓦剌兵用生硬的汉话说道,还故意用长矛戳了戳老妪的尸体,尸体随之一颤,引得两人又是一阵狂笑。
nbsp“杀!”nbsp谢渊的怒吼陡然炸响,如惊雷般刺破街巷的死寂。他左脚蹬地借力,玄色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,身形如离弦之箭,直扑向那两名瓦剌兵。镇国剑虽已在途中厮杀中卷了刃,剑脊上满是缺口,却仍带着破风的锐响,顺着左侧瓦剌兵的肩胛缝隙刺入,直透后心。那瓦剌兵闷哼一声,长矛脱手,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,血顺着剑刃往下淌,滴在谢渊的靴尖上。
nbsp右侧的瓦剌兵刚要转身挥刀,亲卫队长李虎已如影随形赶到。李虎的弯刀是宣府卫的制式兵器,磨得雪亮,他左臂护着胸口,右臂发力横斩,刀刃精准砍中瓦剌兵的脖颈,鲜血喷溅而出,溅在李虎的玄色铠甲上,红得刺眼,顺着甲片的缝隙往下淌,在腰腹处积成小小的血洼。
nbsp“跟俺们杀!护百姓,守内城!”nbsp李虎高声喊道,声音震得人耳膜发颤。剩余的一百五十余名残兵紧随其后,冲入街巷nbsp——nbsp他们有的举着断刀,有的握着长矛,还有的甚至拿着百姓家的铁叉,虽武器残破,却个个眼神如炬。可瓦剌兵人数远超残兵,且多是常年在草原厮杀的百战老兵,很快就从两侧包抄过来,形成合围之势。
nbsp前排的瓦剌兵手持圆盾,盾面蒙着厚牛皮,上面还沾着之前厮杀的血迹,他们步步紧逼,将残兵们往街巷深处压缩;后排的瓦剌兵则弯弓搭箭,箭雨如蝗,直往残兵阵中射去。一名叫王二的亲兵,左手持着半截断盾,死死护住身边的新兵孙小五,盾面瞬间被射中三箭,箭羽深深嵌入牛皮,木屑簌簌落下。“小五,别慌,跟着俺!”nbsp王二的声音带着镇定,可孙小五还是能看到他握着断盾的手在微微发抖nbsp——nbsp王二的右腿在途中遇袭时被箭划伤,此刻正忍着剧痛作战。
nbsp一名瓦剌兵突破残兵的前阵,举着弯刀直刺谢渊的胸口。谢渊侧身避过,左手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,右手持剑反砍,剑刃虽卷,却仍砍中对方的手臂,深可见骨。可他刚要抽剑,斜后方突然袭来一支长矛,矛尖如毒蛇吐信,直指他的左臂。谢渊避之不及,长矛的铁尖划破他的护臂甲片,在皮肉上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,皮肉外翻,鲜血瞬间浸透了玄色护臂,顺着甲缝往下淌,滴在青石板上,晕开一小片暗红。
nbsp“太保!小心!”nbsp远处传来张阿牛的高喊。张阿牛是之前幸存的伤卒,右腿被箭射穿,此刻正单膝跪在一辆翻倒的板车上,左腿因发力而微微颤抖,右手拉满长弓,箭杆被他握得泛白。他的箭没有箭羽nbsp——nbsp途中遇袭时箭羽都被刮掉了,只能用布条缠在箭尾配重,可他眼神却异常坚定,箭尖死死锁死那名持矛瓦剌兵的咽喉nbsp的一声,箭如流星般射出,精准穿透瓦剌兵的咽喉,那兵手里的长矛nbsp“哐当”nbsp落地,身体捂着脖子,嘴里发出nbsp“嗬嗬”nbsp的声响,缓缓倒下。
nbsp谢渊回头,对张阿牛郑重地点了点头nbsp——nbsp这孩子才十七岁,在家乡还是个跟着爹娘种地的娃,如今却在战场上护他一命。可他刚要开口叮嘱张阿牛注意安全,巷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,十余名瓦剌兵押着五名百姓走了过来,为首的瓦剌兵手里还提着一把染血的弯刀,刀上挂着一缕妇人的头发。
nbsp被押的百姓里,有抱着孩子的妇人、拄着拐杖的老汉,还有个十五岁的少女,正是之前在主街被瓦剌兵抓住的林阿妹。林阿妹的发髻已散,额角磕出了血,却仍挣扎着想要挣脱:“胡贼!放开我!我爹娘不会放过你们!我大吴的兵也不会放过你们!”
nbsp为首的瓦剌兵冷笑一声,用弯刀抵住妇人怀里孩子的脖颈nbsp——nbsp那孩子不过两岁,吓得哇哇大哭,小脸涨得通红。刀刃轻轻划破孩子细嫩的皮肤,渗出血珠,妇人瞬间脸色惨白,死死抱住孩子,声音带着哭腔:“别伤我的娃!求求你们,别伤他!”
nbsp“大吴的将军,”nbsp瓦剌兵抬眼看向谢渊,语气带着挑衅,“要么投降,要么看着这些汉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!你选哪个?”
nbsp谢渊的心脏猛地一缩,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nbsp——nbsp他不能投降,投降了,内城危矣,京师危矣;可他也不能看着百姓被杀,这些百姓是大吴的根基,是他要守护的人。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,指腹蹭过剑刃上的血痂,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对策。
nbsp“太保!往侧巷退!”nbsp李虎突然高声喊道,“侧巷窄,胡贼的圆盾展不开,骑兵也进不去,咱们能守!”nbsp谢渊瞬间会意nbsp——nbsp侧巷是百姓日常取水的小巷,宽不足两丈,只能容两人并行,瓦剌兵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。他立刻下令:“王二、赵四,护着百姓往侧巷转移!李虎,你跟某断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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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王二和赵四立刻应声,带着几名亲兵冲到百姓身边,用断盾挡住瓦剌兵的箭雨,护着他们往侧巷退去。谢渊和李虎则留在原地,与瓦剌兵厮杀,拖延时间。可刚退到侧巷口,一名瓦剌兵突然绕到林阿妹身后,举着长矛就往她后心刺去nbsp——nbsp他想杀一儆百,逼谢渊投降。
nbsp“小心!”nbsp谢渊瞳孔骤缩,想冲过去已是不及。就在这时,李虎猛地扑了过来,挡在林阿妹身前。他左臂死死护住林阿妹,右臂挥刀斩向瓦剌兵的长矛,刀刃与矛尖相撞,发出nbsp“当”nbsp的脆响。可另一名瓦剌兵的长矛已从侧面刺来,如毒蛇般穿透李虎的肩胛骨,矛尖带着血沫从他的胸前透出。
nbsp“李虎!”nbsp谢渊嘶吼着冲过去,一剑斩杀那名持矛瓦剌兵,然后伸手接住李虎软倒的身体。入手处滚烫nbsp——nbsp是李虎的血,顺着他的铠甲往下淌,与自己臂上的血混在一起,黏腻得难受。李虎的嘴唇动了动,气息微弱,他看着谢渊,眼里满是不甘:“太保……nbsp守住……nbsp内城……nbsp别让弟兄们……nbsp白死……”nbsp说完,他的头一歪,眼睛永远地闭上了,右手仍死死握着那把染血的弯刀。
nbsp谢渊抱着李虎的尸体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疼得钻心,却远不及心里的痛。李虎是他从宣府带出来的老弟兄,五年前两人一起守宣府卫的烽火台,一起在雪地里啃过冻硬的麦饼,一起在战场上背过受伤的战友,还说好等击退瓦剌,要一起回宣府喝他娘酿的米酒……nbsp可如今,这个约定再也无法实现了。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砸在李虎的铠甲上,与血混在一起,分不清哪是泪,哪是血。
nbsp“太保!胡贼又冲过来了!”nbsp王二的喊声将谢渊从悲痛中拉回现实。他缓缓放下李虎的尸体,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与血,重新举起镇国剑。此刻的剑身上,已凝满了暗红的血,有的地方甚至结成了厚厚的血痂,挥剑时,血痂顺着剑脊往下掉,落在青石板上,发出nbsp“嗒嗒”nbsp的声响,像是在为逝去的弟兄哀悼。
nbsp他的玄色甲胄也早已被血浸透nbsp——nbsp前胸是李虎的血,左臂是自己的血,后背还沾着途中厮杀时的血,风一吹,血痂变硬,紧紧贴在甲片上,让他每动一下都觉得紧绷,甲胄的颜色也从玄黑变成了暗红,像被人刷了一层红漆,泛着暗沉而悲壮的光。
nbsp侧巷内,残兵们护着百姓,与涌进来的瓦剌兵展开近身搏杀。侧巷果然狭窄,瓦剌兵的圆盾无法展开,只能单手挥刀,战斗力大减。王二的右臂在刚才的厮杀中被砍断,伤口还在流血,他却咬着牙,用嘴叼着弯刀的刀柄,猛地扑向一名瓦剌兵,死死咬住对方的耳朵,两人一起滚倒在满是血污的青石板上,同归于尽nbsp——nbsp瓦剌兵的弯刀刺穿了王二的腹部,王二的牙齿却咬断了对方的颈动脉,鲜血喷得满地都是。
nbsp十八岁的新兵赵四,刚从乡勇补入宣府卫不久,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。他被一名瓦剌兵的弯刀砍中腹部,肠子顺着伤口流了出来,他却忍着剧痛,用左手按住伤口,右手死死抱住瓦剌兵的腿,将对方绊倒在地,嘶吼着对谢渊喊道:“太保!快杀他!”nbsp谢渊眼眶通红,冲过去一剑刺穿瓦剌兵的胸膛,然后蹲下身,想为赵四包扎伤口,可赵四却摇了摇头,嘴角溢出鲜血:“太保……nbsp俺尽力了……nbsp俺没给爹娘丢脸……”nbsp说完,头一歪,没了气息。
nbsp谢渊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亲兵,心里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nbsp——nbsp若不是吏部尚书李嵩扣着调兵符,岳谦的五千京营卒早该到了;若不是工部侍郎周瑞隐瞒彰义门城防弊病,瓦剌也不会轻易破城;若不是镇刑司副提督石崇通敌,内奸也不会在此时作乱……nbsp这些年轻的生命,本不该死得如此惨烈。
nbsp就在这时,巷口突然传来杂乱的喊叫声:“内城破了!谢太保要降瓦剌了!弟兄们别打了,投降吧,瓦剌会饶咱们一命!”nbsp喊话的是三个穿着百姓短褂的人,却故意敞开衣襟,露出里面镇刑司旧吏特有的黑色衬里nbsp——nbsp那是石崇的人,他们故意假扮百姓,来散布谣言,动摇军心。
nbsp残兵们闻言,脸色顿时变了。孙小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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