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1章 甲破犹遮肠腑露，剑卷仍斩虏酋寒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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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军。

    nbsp可刚跑出三里地，就被一队镇刑司兵卒拦住。石崇坐在马上，身着从二品官袍，冷冷地看着他：“去哪里？”“石提督，西直门快破了，我去请岳都督援军！”nbsp赵能急得声音发颤，伤口的血渗得更凶了。石崇冷笑一声，挥了挥手，兵卒们立刻围上来，长枪对着赵能的胸口：“援军？德胜门还缺人呢，岳都督哪有兵给你？回去告诉孙乾，守不住就自裁，别丢大吴的脸！”

    nbsp赵能还想争辩，却被兵卒推搡着往回走。他看着石崇远去的背影，心里又急又恨nbsp——nbsp他知道，石崇是盼着西直门破，好让谢太保难堪。赵能只能调转马头，往回赶，路上遇见两个逃兵，浑身是血：“副千户，外城的角楼破了，瓦剌兵杀进来了！”

    nbsp秦飞此时刚拿到张启送来的证据nbsp——nbsp周瑞伪造的城防验收文书，上面nbsp“城垣坚固、军器完好”nbsp的字迹，与周瑞平日的笔迹分毫不差，旁边还粘着半枚石崇的私印；通州仓的粮账上，“西直门粮万石，暂存”nbsp的记录没有仓管签名，是刘焕亲笔批的。

    nbsp“走，去兵部！”nbsp秦飞抓起证据，就往外走。可刚到兵部衙署门口，就被石远拦住。石远双手背在身后，语气冰冷：“秦指挥使，谢太保正跟陛下议德胜门防务，你不能进去。”“石提督，西直门快破了，周瑞改文书、刘焕扣粮，再晚就来不及了！”nbsp秦飞举起证据，声音里满是急切。

    nbsp石远一把夺过证据，扫了一眼就扔在地上，用脚碾了碾：“什么胡言乱语？不过是你想邀功罢了。再闹，就以‘扰乱军务办你！”nbsp秦飞还想捡证据，却被石远的兵卒按住。他看着石远阴狠的眼神，知道硬闯没用nbsp——nbsp内奸把持着门路，他连谢太保的面都见不到，只能眼睁睁看着西直门的时间一点点流逝。

    nbsp西直门的外城已经破了，瓦剌兵涌进街道，与士卒们展开巷战。孙乾的右腿又中了一箭，箭镞淬了毒，伤口很快肿起来，发黑发紫。他靠在垛口上，看着身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：王小二被瓦剌兵的弯刀砍中肚子，肠腑流了出来，他却还伸手去抓地上的刀；一个老兵用身体堵住城门，被瓦剌兵乱箭射死，尸体都插满了箭。

    nbsp“将军，我去炸云梯！”nbsp一个叫李铁的士卒抱着炸药包，炸药包的引线还是他用灶火烘干的。孙乾刚想拦，李铁已经爬上垛口：“将军，我没爹娘，死了不亏！”nbsp他高喊着nbsp“宁死不辱”，纵身跳下去，炸药包nbsp“轰隆”nbsp一声炸开，云梯断成两截，李铁的尸体也炸得粉碎。

    nbsp也先在阵前看到这一幕，气得哇哇大叫，下令全力攻城。一个瓦剌将领，身高八尺，手持弯刀，顺着云梯爬得最快，直扑孙乾。孙乾挥剑抵挡，可他伤势太重，手臂越来越沉，剑刃都卷了nbsp的一声，弯刀刺入他的腹部，狼毒顺着伤口往里渗，疼得他眼前发黑。

    nbsp可孙乾没有倒下，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将佩剑刺入瓦剌将领的喉咙。瓦剌将领惨叫着倒下，鲜血喷了孙乾一脸。孙乾看着他的尸体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nbsp——nbsp他又杀了一个胡贼。可很快，他就觉得天旋地转，耳边传来赵能的呼喊：“将军！将军！”

    nbsp孙乾睁开眼，看到赵能抱着他，眼泪滴在他的脸上，混着血一起往下流。“赵能，守住……nbsp内城……nbsp别让胡贼……nbsp进京师……”nbsp孙乾说着，从怀里掏出谢渊给他的令牌，令牌上nbsp“忠勇”nbsp二字被血染红了，“把这个……nbsp交给谢太保……nbsp说我……nbsp没守住西直门……”

    nbsp话音刚落，孙乾的头就歪了过去，眼睛还圆睁着，盯着城外的方向nbsp——nbsp他还想看着士卒们守住城门。赵能抱着孙乾的尸体，哭得撕心裂肺。可瓦剌兵已经涌到内城门口，他将令牌塞进怀里，举起佩剑，对着瓦剌兵冲过去：“为将军报仇！”nbsp刚冲两步，就被三支箭射中，倒在孙乾身边，尸体压着孙乾的手，像是还在保护主将。

    nbsp秦飞此时终于绕到兵部后院，从角门溜了进去。谢渊正跟萧桓（德佑帝）议德胜门防务，见秦飞浑身是汗，手里攥着半张被踩烂的证据，赶紧问：“怎么了？”nbsp秦飞把周瑞改文书、刘焕扣粮、石远拦路的事，一五一十地说了，最后哽咽道：“孙乾将军……nbsp怕是已经殉国了……nbsp西直门……nbsp外城破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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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谢渊听完，气得浑身发抖，抓起案上的茶杯就摔在地上，瓷片溅了一地：“石远、石崇、周瑞、刘焕！这群奸贼！”nbsp萧桓也拍案而起：“传朕的旨意，杨武率京营卒援西直门，秦飞……nbsp你先随朕去西直门！”nbsp他知道，此时追责无用，守住内城才是要紧的nbsp——nbsp石远、石崇掌控着镇刑司，周瑞管着工部军器，刘焕掌着粮饷，眼下还需他们暂理职务，只能先压下怒火，等战事平息再做计较。

    nbsp杨武（正三品兵部侍郎）接到旨意，立刻召集两千京营卒，每人配一把桑木弓、一把百炼钢刀，往西直门赶。队伍刚出安定门，就听见西直门方向传来厮杀声，杨武催马加急，马鞭子都抽断了nbsp——nbsp他能想象到，内城的残卒正用命在撑。

    nbsp京营卒赶到西直门时，内城门口正打得惨烈。瓦剌兵踩着士卒的尸体往里冲，城楼上的箭已经用完了，剩下的十几个残卒用刀、用拳头，甚至用牙齿跟瓦剌兵拼nbsp——nbsp一个士卒的舌头都被咬掉了，还抱着瓦剌兵的腿不放为孙将军报仇！”nbsp杨武举起长刀，率先冲上去，京营卒们跟着呐喊，士气大振。

    nbsp京营卒的刀快，砍在瓦剌兵的黑甲上，“咔嚓”nbsp一声就能劈裂甲片。杨武斩杀了一个瓦剌小校，又指挥士卒组成方阵，用长枪往外捅，将瓦剌兵逼回外城。也先见援军到来，知道再攻下去讨不到好处，下令撤军。京营卒在后追击，斩杀瓦剌兵两千余人，缴获云梯三十架，可西直门的外城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。

    nbsp西直门终于暂时守住了，可城楼上、街道上，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。雪不知何时下了起来，雪花落在尸体上，很快就被血染红，变成了殷红的雪团。谢渊和萧桓赶到时，看到孙乾和赵能的尸体并排躺在内城门口，孙乾的手还紧紧攥着那把卷刃的剑，赵能的手压在孙乾的手上，像是还在护着主将。

    nbsp谢渊蹲下身，轻轻掰开孙乾的手，将那把剑放在他的胸口nbsp——nbsp剑刃上还沾着瓦剌兵的血，已经结成了冰。他看着孙乾腹部的伤口，箭镞还在里面，深刻的nbsp“也先”nbsp二字透着寒意，眼眶泛红：“孙乾，是我来晚了，是我没能护住你，没能护住这些士卒。”

    nbsp萧桓站在一旁，看着眼前的惨状nbsp——nbsp街道上，士卒的尸体叠了两层，有的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，有的怀里抱着炸药包的碎片，百姓的尸体也混在里面，是外城破时没来得及逃的。他声音哽咽：“太保，这都是朕的过错，是朕没能及时察觉内奸，没能给西直门补给。”nbsp谢渊摇头：“陛下，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，先收敛士卒的尸体，安抚残卒，守住内城才是要紧的。”

    nbsp战后，谢渊命人收敛孙乾、赵能和两千余名士卒的尸体，安葬在西直门内的空地上，立了一块石碑，上面写着nbsp“西直门忠勇之墓”，下面暂时空着nbsp——nbsp太多士卒的名字没人知道，只能先刻上nbsp“无名卒”nbsp三个字。百姓们听说后，纷纷来送花圈，有的带着热粥，有的带着棉衣，跪在墓前哭：“将军和士卒们，是为了护咱们才死的，咱们忘不了你们。”

    nbsp残卒们被编入京营，杨武给他们发了新的棉衣和粮食，可他们还是常去忠勇墓前坐着，有的对着墓碑说话，有的只是默默流泪。那个叫李四的士卒，弓臂崩伤手的那个，每天都去墓前放上一碗热粥nbsp——nbsp是给孙乾的，也是给王小二、李铁的。

    nbsp几日后，工部送来新的城砖和弓箭，户部也发了粮。谢渊亲自监督工匠修补城墙，看着新砖嵌进墙缝，敲之有声，看着新弓拉开时不再咯吱响，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。他知道，石远、石崇、周瑞、刘焕还在其位，内奸未除，西直门的悲剧还有可能重演，可眼下瓦剌还在城外，镇刑司、工部、户部还需他们暂理事务，只能先忍nbsp——nbsp等击退瓦剌，再清算这些奸贼。

    nbsp这日傍晚，赵能的儿子赵小虎来给父亲扫墓。小虎才八岁，手里拿着一把新弓nbsp——nbsp是谢渊特意让工部做的，弓臂上刻着nbsp“忠勇”nbsp二字。他跪在墓前，将弓放在父亲的墓碑前，小声说：“爹，谢太保给您送新弓了，您在天上再也不用用朽坏的弓了，再也不用饿肚子了。”nbsp夕阳照在墓碑上，“赵能”nbsp两个字泛着淡淡的光，像是父亲在回应他。

    nbsp片尾

    nbsp将nbsp“西直门御侮”nbsp之事纳入《大吴祀典》，规定每年孙乾战死之日，帝需率百官至忠勇墓前祭拜，京营卒需在墓前立nbsp“忠勇”nbsp之誓。礼部编撰《西直门忠勇录》，详细记载孙乾战死、残卒苦守、援军死守的始末，附以战场绘图、士卒口述，颁行天下各军镇，作为军中信条。

    nbsp宣府卫的守将李默（从三品）听说后，特意派人来京师，取了《西直门忠勇录》的抄本，让麾下士卒每日诵读nbsp——nbsp他要让边军们知道，大吴有孙乾这样的忠将，有这样的忠卒，就算军器差、粮草少，也能守住家国。

    nbsp瓦剌的使者后来到京师议和，途经西直门时，看到城墙上新嵌的城砖，看到忠勇墓前的花圈，又听译员讲了孙乾和士卒们的故事，默然良久，对身边的随从说：“大吴有这样的忠勇之将、之卒，就算一时取胜，也终难长久。以后，再不能轻易犯大吴了。”

    nbsp卷尾

    nbsp《大吴史?列传第三十三?孙乾传》载：“德佑七年冬，瓦剌攻西直门，乾率卒千余拒敌。军器朽坏，粮饷断绝，内奸阻援，乾身中七箭，力竭殉国。帝赞曰：‘乾之忠，见于死战；卒之勇，激于谦义。无乾与诸卒死守，西直门必破，京师危矣。”

    nbsp《玄夜卫档?西直门劫录》补：“孙乾殉国后，谢渊奏设‘军器督查司（从四品）、‘粮饷督查司（从四品），严核军器质量、粮饷发放，以防再误战事。次年瓦剌再犯宣府，边军因军器精良、粮饷充足，一战破敌，时人皆谓‘此孙乾与西直门忠卒之遗泽也。忠勇墓前每至清明，百姓必献花祭拜，无名卒的墓碑前，常有百姓自发刻上‘忠勇二字，至今不绝。”

    nbsp胡骑围城西直门，军器朽坏粮饷贫。孙公死战身中箭，士卒同仇气贯云。寒雪染血凝残垣，忠魂未散护京民。至今碑前凭吊者，犹忆当年血战时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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