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3章 终教宵小难逃法，再保京师气象佳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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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张张揭下榜文。周显站在巷口，手里捏着一张榜文，指尖抚过纸面nbsp——nbsp纸张细腻，是理刑院特供的桑皮纸，民间根本买不到。“千户，”nbsp周显对巡防千户赵能说，“把这些榜文都送文勘房，验墨色、查笔迹，还有，问清楚百姓是何时看见有人贴榜的。”

    nbsp赵能躬身应道：“末将已经问了，最早看见贴榜的是寅时（凌晨三点至五点），有个卖早点的小贩说，贴榜的人身穿黑袍，戴着帷帽，看不清脸，但走路的姿势像个文官。”nbsp周显点头：“黑袍、文官...nbsp跟之前石迁、孙乾的打扮有点像，说不定是李谟旧党。”nbsp他突然想起王信nbsp——nbsp前镇刑司主事，李谟的心腹，去年石迁截改密信案时就脱逃了，一直没抓到。

    nbsp文勘房的主事张启，正对着榜文验墨。他把榜文放在灯下，又拿出镇刑司旧制的松烟墨，比对后道：“指挥使，这榜文用的是镇刑司的松烟墨，您看，墨色黑中带青，与咱们玄夜卫用的桐烟墨（黑中带褐）完全不一样；而且笔迹‘横笔收尾顿重，竖笔‘无钩，跟王信案中供词的笔迹特点一模一样！”nbsp周显接过榜文，看着墨迹里的细微颗粒nbsp——nbsp松烟墨磨得不够细，这是镇刑司旧吏的习惯，他们总嫌磨墨费时间，从不磨到细腻。

    nbsp内阁衙署的议房里，气氛凝重。前户部侍郎张建的旧僚、现任户部郎中王嵩，正捧着榜文，对着萧桓躬身：“陛下！京师百姓都在传谢渊通敌，若不查清楚，民心必乱！臣请下旨，暂解谢渊兵部尚书之职，让玄夜卫彻查，若查无实据，再复职不迟！”nbsp他身后的理刑院主事刘达（王信的同乡）立刻附和：“王郎中所言极是！榜文虽匿名，但‘阻南迁确是谢渊所为，难保他没有私心！”

    nbsp李东阳皱着眉，反驳道：“王郎中此言差矣！谢渊若通敌，为何要练京营锐士？为何要断瓦剌粮道？瓦剌退师漠北，谢渊功不可没，此刻解他的职，岂不是让忠臣寒心？”nbsp杨荣也道：“陛下，臣以为当先查榜文的真伪，再议谢渊的罪nbsp——nbsp若榜文是假的，解职只会中了奸人的计！”

    nbsp萧桓坐在御座上，手指敲着案几nbsp——nbsp他信谢渊的忠，但榜文贴满街巷，百姓恐慌，若不有所动作，京师真的会乱。“谢渊，”nbsp萧桓看向站在殿侧的谢渊，“你怎么说？”nbsp谢渊躬身道：“陛下，臣愿配合玄夜卫查案，暂解兵权也可。但臣有一事恳请：请陛下下旨安抚百姓，说‘榜文之事必查，京师必守，别让百姓再慌了。”nbsp他的声音很沉，带着委屈，却没有怨怼nbsp——nbsp他知道，此刻稳定民心比什么都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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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谢渊暂解兵权的消息传开后，王信躲在城南的破宅里，笑得合不拢嘴。他手里捏着一张榜文底稿，是他亲手写的nbsp——nbsp去年脱逃后，他就一直想找机会扳倒谢渊，这次借nbsp“通敌”nbsp的罪名，若能让谢渊被斩，李谟旧党就能趁机再起。“刘达那边有消息了吗？”nbsp王信问身边的旧吏张六（前镇刑司书吏）。

    nbsp张六点头：“刘主事说，内阁已经议着要查谢渊，只要咱们再添把火，让百姓再慌点，陛下说不定就会斩了谢渊！”nbsp王信摸着下巴的胡茬：“怎么添火？”nbsp张六道：“咱们让几个弟兄假扮瓦剌的探子，在京师外城转几圈，再故意被百姓看见，就说‘是谢尚书让咱们来探路的！”nbsp王信眼睛一亮：“好主意！快去办，别出岔子！”

    nbsp可他们没注意，玄夜卫的暗探正趴在房顶上nbsp——nbsp赵能根据小贩的描述，锁定了城南一带，派暗探日夜监视。暗探听见他们的对话，立刻悄悄退走，往玄夜卫署报信去了。

    nbsp周显接到暗探的报告时，正陪着谢渊在文勘房看榜文。“谢尚书，”nbsp周显的声音很沉，“主谋是王信，他还想让手下假扮瓦剌探子，进一步扰乱民心。”nbsp谢渊看着榜文上的笔迹，突然想起去年在镇刑司查李谟旧案时，见过王信的供词nbsp——nbsp当时王信就说nbsp“谢渊这等主战派，早晚要除”，没想到他真的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。

    nbsp“我去会会他。”nbsp谢渊起身，想立刻去城南抓王信。周显却拉住他：“别急。王信还有同党刘达在朝中，咱们得把他们一起抓了，不然就算抓了王信，刘达也会在朝堂上搅局。”nbsp他指着榜文上的nbsp“理刑院桑皮纸”：“这纸是理刑院的库存，刘达管着理刑院的纸库，王信的纸肯定是刘达给的nbsp——nbsp咱们可以从纸库的出入账查起，拿到刘达通敌的证据。”

    nbsp谢渊点头：“好。我去理刑院查纸库账，你去城南盯着王信，别让他跑了。”nbsp两人分工后，谢渊立刻去了理刑院nbsp——nbsp他知道，刘达肯定会销毁账册，得尽快去查。

    nbsp理刑院的纸库外，刘达正指挥书吏烧账册。谢渊赶到时，火光已经起来了，纸灰飘得满院都是。“刘主事，你在干什么？”nbsp谢渊喝止道。刘达慌了，忙让人灭火：“谢尚书...nbsp这是旧账册，没用了，所以烧了。”nbsp谢渊走到火堆旁，捡起一块没烧完的账册碎片，上面写着nbsp“正月廿五，王信领桑皮纸五十张”，还有刘达的签字。

    nbsp“没用了？”nbsp谢渊冷笑一声，“这账册上写着你给王信发纸，王信用这些纸印了匿名榜文，说我通敌nbsp——nbsp你说这账册没用？”nbsp刘达的脸瞬间惨白，往后退了两步：“我...nbsp我是被王信骗了！他说要写‘劝陛下亲征的文章，我才给他纸的！”nbsp谢渊拿出玄夜卫的勘验报告，扔在他面前：“文勘房验了，榜文的纸就是理刑院的桑皮纸，你还想狡辩？”

    nbsp这时，周显带着玄夜卫卒赶来，手里押着张六：“刘达，张六已经招了，是你让他给王信送纸的，还说‘只要扳倒谢渊，你就能升理刑院左佥都御史——nbsp你还有什么要说的？”nbsp刘达瘫坐在地上，泪水混着烟灰流下来：“我...nbsp我错了！我不该帮王信，我不该贪官位！求陛下饶命！”

    nbsp城南的破宅里，王信正等着张六的消息。突然，门被踹开，玄夜卫卒冲了进来，周显手里的刀指着他：“王信，你伪造榜文，惑乱民心，通敌叛国，还想跑吗？”nbsp王信从怀里掏出匕首，对着自己的脖子：“别过来！你们再过来，我就死！”nbsp周显冷笑一声，抬手一挥，玄夜卫卒甩出铁链，缠住他的手腕，匕首nbsp“当啷”nbsp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nbsp被押回玄夜卫署后，王信还想狡辩：“我没伪造榜文！那些榜文是别人贴的，跟我没关系！”nbsp周显拿出榜文底稿，放在他面前：“这是从你宅里搜出来的，笔迹跟榜文一模一样，你还想抵赖？”nbsp王信看着底稿，突然哭了：“是李谟让我做的！他说...nbsp他说只要扳倒谢渊，就能让我当兵部尚书！我也是没办法！”

    nbsp谢渊走进审讯室，看着王信的样子，心里没有快意，只有沉重：“王信，你也是大吴的官，怎么就忘了自己的本分？岳峰将军战死，陈烈将军殉国，那些守城的弟兄、捐粮的百姓，都是为了守住大吴，你却为了官位，编造谣言，想让京师乱起来nbsp——nbsp你对得起他们吗？”nbsp王信趴在地上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nbsp正月卅的廷议，太和殿里挤满了官员。王信、刘达被押在阶下，背后插着nbsp“惑民通敌”nbsp的斩标。萧桓坐在龙椅上，手里捏着榜文底稿和刘达的账册碎片，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：“王信，你伪造榜文，惑乱民心；刘达，你私给王信理刑院纸，帮他作恶nbsp——nbsp你们还有什么要辩解的？”

    nbsp王信抬起头，看着殿内的官员，突然喊道：“陛下！臣还有同党！户部郎中王嵩也参与了！他说...nbsp他说只要谢渊倒了，他就能升户部侍郎！”nbsp王嵩吓得脸色发白，慌忙跪地：“陛下！臣没有！是王信诬陷我！”nbsp周显立刻道：“陛下，玄夜卫已经查了王嵩的私宅，搜出他与王信的书信，信中写‘榜文之事若成，我必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——nbsp证据确凿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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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谢渊突然出列，声音很沉：“陛下！王信、刘达、王嵩，都是为了一己私利，不惜编造谣言、惑乱民心，若不严惩，日后必有人效仿，京师永无宁日！臣请旨，将三人斩立决，曝首京师九门，再下旨安抚百姓，说清榜文是假的，让百姓安心！”nbsp殿内的官员都附和：“陛下，谢尚书说得对！该严惩！”

    nbsp萧桓点头：“准奏！王信、刘达、王嵩斩立决，曝首九门；周显，你率玄夜卫卒，在京师九门贴告示，说清榜文是伪造的，安抚百姓；谢渊，你复任兵部尚书，继续总领京师防务nbsp——nbsp朕信你，大吴的百姓也该信你！”

    nbsp刑场的鼓声，在正月卅的午后响起。王信、刘达、王嵩被押在刑台上，百姓们围在刑场外，有的扔石头，有的骂nbsp“奸贼”。老卒李福站在人群里，看着王信的脸，想起榜文刚贴出来时，百姓慌得要逃，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：“你这奸贼！差点毁了京师！谢尚书为了守京师，跟咱们一起吃粥，你却造谣说他通敌，该杀！”

    nbsp“时辰到！”nbsp监斩官高声喊道。刽子手举起刀，刀光闪过，三颗头颅掉在地上，血瞬间染红了雪地。百姓们欢呼起来，声音震得雪都往下落。谢渊站在远处，看着这一幕，心里却没有轻松nbsp——nbsp若不是玄夜卫查得快，若不是李东阳、杨荣支持，他可能真的会被冤杀，京师也可能真的会乱。

    nbsp周显走到他身边：“尚书，百姓们都信你了。刚才我去德胜门，看见刘氏正拿着‘守家木牌，跟其他百姓说‘谢尚书是好人，是奸贼造谣呢。”nbsp谢渊点头，目光看向京师的方向：“走，咱们去巡城，看看百姓们还有没有慌的。”

    nbsp二月初一的清晨，谢渊巡城到正阳门。百姓们看见他，都围了过来，有的递馒头，有的送热水。刘氏抱着幼子，挤到前面：“谢尚书，之前是我们糊涂，信了奸贼的谣言，您别往心里去。”nbsp谢渊接过馒头，笑着说：“我不怪你们。只要咱们心齐，再奸的贼、再狠的敌，都打不倒咱们。”

    nbsp京营的兵卒们也来了，他们举着nbsp“守京师”nbsp的旗帜，在城楼下操练。兵卒周小五喊道：“谢尚书，我们都信您！以后谁再造谣，我们第一个不答应！”nbsp谢渊看着眼前的百姓和兵卒，心里暖暖的nbsp——nbsp他知道，民心是守城的根本，只要民心在，京师就永远不会破。

    nbsp玄夜卫的卒子，正在街巷里巡逻，手里拿着nbsp“查匿名榜文”nbsp的告示。周显说：“陛下已经下旨，让玄夜卫街巷巡防千户所，以后每日都要巡街，防止再有人贴匿名榜文。”nbsp谢渊点头：“好。咱们不仅要守住京师的城，还要守住百姓的心nbsp——nbsp不能再让奸贼有机会惑乱民心了。”

    nbsp远处的通州，瓦剌已经退得干干净净，只有城墙上的箭痕，还在诉说着之前的战事。谢渊抬头望向远方，心里默念：爹，您放心，儿子不仅守住了京师，还守住了百姓的心，没有辜负您的期望。

    nbsp片尾

    nbsp德佑十五年二月初五，萧桓下旨：追赠在流言事件中，因安抚百姓而累死的通州知县张谦（非通敌张谦）为nbsp“忠勤校尉”；玄夜卫街巷巡防千户所，增兵五百，每日分三班巡街，凡贴匿名榜文、传谣言者，一律拘审；谢渊因nbsp“临危不乱，稳定民心”，加太子少保衔，赏银五千两（谢渊将银全部捐给京营，充作兵卒冬衣费）。

    nbsp京师的百姓，再也没人提nbsp“避祸”nbsp的事，反而纷纷捐粮捐物，支持京营守城。京营的兵卒们，操练得更刻苦了nbsp——nbsp他们知道，只有练好兵，才能守住京师，守住自己的家。

    nbsp二月初十，谢渊在京营举行nbsp“誓师大会”，他拿着岳峰将军的旧矛，对着兵卒和百姓说：“只要咱们心齐，大吴的江山，就永远不会倒！”nbsp百姓和兵卒们齐声喊道：“心齐！守京师！”nbsp声音传遍了京师，连远处的长城都仿佛听见了，烽燧上的平安火，烧得更旺了。

    nbsp卷尾

    nbsp《大吴史?忠义传》载：“德佑十五年正月，王信等伪造榜文，诬谢渊通敌，民心惶惑。渊临危不乱，助玄夜卫擒贼，复安民心。帝嘉其忠，加太子少保，赏银五千两，渊尽捐充军饷。时人谓‘京师之安，半赖渊之忠，半赖民之信。”

    nbsp《玄夜卫档?街巷录》补：“流言案后，玄夜卫定‘街巷巡防制，凡京师街巷，每五里设一巡防点，置卒五人，专查匿名文书、谣言；又设‘民心访查司，每月派卒走访百姓，了解民情，以防奸人借机惑乱。德佑十五年春，京师安定，百姓安居乐业，瓦剌再无南下之念。”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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