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5章 莫叹沙场征战苦，更防朝内有豺狼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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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;   nbsp谢渊看着王瑾颤抖的肩膀，突然明白这背后有多深的水。有人故意让京营送死，目的就是让大同卫彻底孤立无援。而能调动镇刑司、京营，还能让玄夜卫闭嘴的，除了李德全和徐文良，再无他人。

    nbsp十三日，乾清宫。萧桓看着李德全递上的奏报，上面写着nbsp34;京营遇伏，力竭覆没，石彪仅以身免34;，字迹工整，却透着一股刻意的平静。

    nbsp34;力竭覆没？34;nbsp萧桓将奏报扔在案上，34;五千人，就算站着让北元砍，也得砍上一天！怎么会说没就没了？34;

    nbsp李德全叩首：34;陛下，北元蓄谋已久，且黑松林地势险恶，我军猝不及防...nbsp石彪已被镇刑司拿下，说他nbsp39;nbsp指挥失当nbsp39;，正待审问。34;

    nbsp34;审问？34;nbsp萧桓盯着他，34;还是灭口？34;

    nbsp李德全浑身一颤：34;陛下明鉴，镇刑司只是按军法办事。石彪丧师辱国，若不严惩，何以儆效尤？34;

    nbsp这时，徐文良进来，捧着京营的花名册：34;陛下，经查，石彪所领五千人，多为老弱，且军械多有朽坏nbsp——nbsp这都是石彪玩忽职守，克扣军饷所致。臣已下令将其家产查抄，以充军饷。34;

    nbsp萧桓翻看花名册，见上面的士兵年龄多在四十以上，甚至有几个年过六十的。他猛地想起元兴帝萧珏的训示：34;京营是国之爪牙，必选精壮，勤加操练。34;nbsp可现在，这爪牙早已钝得连豆腐都切不动了。

    nbsp34;谢渊有奏报吗？34;nbsp萧桓突然问。

    nbsp徐文良眼神闪烁：34;谢渊...nbsp谢渊只说大同卫急需粮草，未提京营之事，想来是顾不上了。34;

    nbsp萧桓没再说话，只是望着殿外的日头。他知道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，可李德全和徐文良捂得严严实实，他像个被蒙住眼的瞎子，什么都看不见。

    nbsp镇刑司诏狱。石彪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，铁链锁着脚踝，左臂的箭伤已经化脓。李谟提着一盏油灯走进来，灯芯爆出的火星映在他脸上，阴晴不定。

    nbsp34;石指挥，34;nbsp李谟蹲下身，34;招了吧。承认你收了北元的贿赂，故意把队伍带进黑松林，这样你父亲石亨还能保你一命。34;

    nbsp石彪啐了一口血沫：34;放屁！是你们给的假地图，是你们故意派老弱兵，你们想让大同卫失守，想让岳峰死！34;

    nbsp34;我们？34;nbsp李谟笑了，34;石指挥，饭可以乱吃，话可不能乱讲。有证据吗？那地图是你亲手接的，行军路线是你点头的，现在全军覆没，不是你的责任是谁的？34;

    nbsp他从袖中掏出一份供词，上面已有nbsp34;石彪通敌34;nbsp的字样，只缺一个手印：34;签了它，我保你不受酷刑。否则，这诏狱里的法子，能让你求死不得。34;

    nbsp石彪看着供词，突然明白了父亲说的nbsp34;有人不欲援兵抵达34;nbsp是什么意思。他们要的不是援兵，是一个替罪羊，一个让大同卫彻底绝望的理由。而自己，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替罪羊。

    nbsp34;我就是死，也不会签！34;nbsp石彪猛地撞向李谟，却被铁链拽回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nbsp李谟站起身，踢了踢他的脸：34;那就别怪我了。34;nbsp他对狱卒使个眼色，34;好好nbsp39;nbsp伺候nbsp39;nbsp石指挥，明天我要看到供词。34;

    nbsp宣府卫。谢渊看着从黑松林逃回来的两个京营士兵，他们衣衫褴褛，身上带着箭伤，眼神里满是恐惧。

    nbsp34;你们确定，看到有汉人给北元指路？34;nbsp谢渊追问。

    nbsp士兵点头：34;是的大人，那人穿着绸缎袍子，跟北元首领说了几句话，还指了指我们的行军路线...nbsp我们躲在树后面，看得真真的。34;

    nbsp谢渊的手指在桌上画着黑松林的地形，汉人、绸缎袍子、提前知道路线...nbsp这些线索像珠子，串起来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：朝中有人与北元勾结。

    nbsp34;王百户，34;nbsp谢渊对王瑾说，34;你能查到最近有哪个京官或商人去过阳和口吗？34;

    nbsp王瑾面露难色：34;谢大人，镇刑司封锁了所有关卡的记录，说nbsp39;nbsp军情期间，不得泄露nbsp39;。我试着查过，玄夜卫的档案里，这半个月阳和口的通关记录全被撕了。34;

    nbsp谢渊沉默良久，起身走到地图前：34;他们越想掩盖，越说明有鬼。你去查石彪的人际关系，尤其是他和镇刑司、兵部的往来。我亲自去黑松林，就算挖地三尺，也要找到证据。34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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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王瑾拉住他：34;谢大人，太危险了！李德全他们要是知道您在查，肯定会对您下手的。34;

    nbsp34;我要是怕，就不会来边镇了。34;nbsp谢渊拍了拍他的肩，34;王百户，你是想做个只会盖章的玄夜卫，还是想做个能对得起这身衣服的人？34;

    nbsp黑松林。谢渊带着十名亲卫，伪装成商人，潜入峡谷。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，地上散落着断裂的兵器、腐烂的尸体，乌鸦在枝头盘旋，发出凄厉的叫声。

    nbsp34;大人，你看这个！34;nbsp一名亲卫捡起一块玉佩，上面刻着nbsp34;镇刑司34;nbsp三个字，边缘有明显的磕碰痕迹。

    nbsp谢渊接过玉佩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字。这是镇刑司缇骑的佩饰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难道给北元指路的，就是镇刑司的人？

    nbsp他们继续往里走，在一处山泉边发现了几堆篝火的灰烬，里面混着绸缎的碎片nbsp——nbsp和士兵说的nbsp34;绸缎袍子34;nbsp对上了。谢渊让人收好碎片，又在附近找到一个被踩扁的酒壶，壶底刻着一个nbsp34;李34;nbsp字。

    nbsp34;李;nbsp谢渊心里咯噔一下，李谟？还是其他姓李的缇骑？

    nbsp突然，远处传来马蹄声。谢渊示意众人躲进灌木丛，只见一队北元骑兵经过，为首的手里拿着一面京营的军旗，上面还沾着血。

    nbsp34;首领说，汉人皇帝又要派兵来了，这次得再送份大礼。34;nbsp一个骑兵用生硬的汉话说。

    nbsp34;还是那个穿绸缎的汉人送消息吗？他要的茶叶准备好了吗？34;

    nbsp34;早准备好了，说只要再打赢这一仗，就把大同卫的城门钥匙都给我们;

    nbsp马蹄声渐渐远去，谢渊从灌木丛里出来，脸色铁青。他终于明白，这不是简单的伏击，是一场里应外合的阴谋，而策划者，就在朝堂深处。

    nbsp京城。谢渊将黑松林找到的证据nbsp——nbsp缇骑玉佩、绸缎碎片、酒壶，连同士兵的证词，一并封入密函，快马送往通政司。他知道，这封密函很可能会被李德全拦截，所以同时让人抄了一份，送往玄夜卫指挥使府。

    nbsp可三天后，石沉大海。通政司说nbsp34;未见此函34;，玄夜卫指挥使府说nbsp34;指挥使病重，不便接收34;。谢渊明白，他们已经布好了局，就等他自投罗网。

    nbsp果然，镇刑司缇骑来到宣府卫，说nbsp34;奉陛下旨意，谢渊涉嫌nbsp39;nbsp勾结北元，泄露军情nbsp39;，需回京受审34;。

    nbsp谢渊看着缇骑手里的逮捕令，上面盖着镇刑司和兵部的双印，却没有皇帝的朱批。他冷笑：34;没有陛下的朱批，你们敢动我？34;

    nbsp缇骑队长上前一步：34;谢大人，别逼我们动手。李德全公公说了，只要您乖乖跟我们走，还能留条全尸；要是反抗，就是nbsp39;nbsp畏罪潜逃nbsp39;，连您的家人都要受牵连。34;

    nbsp谢渊的亲卫拔刀相向，双方剑拔弩张。谢渊却抬手制止：34;我跟你们走。但你们记住，公道或许会迟到，但绝不会缺席。34;

    nbsp他被带走时，宣府卫的士兵全站在街道两旁，默默看着他。有人想扔石头打缇骑，被谢渊用眼色制止。他知道，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
    nbsp乾清宫。萧桓看着李德全递上的nbsp34;谢渊通敌34;nbsp案卷宗，里面有nbsp34;北元骑兵供词黑松林找到的谢渊私章nbsp与岳峰的密信34;，证据链完整，却处处透着刻意。

    nbsp34;这些证据，是真的？34;nbsp萧桓的声音有些发飘。他不信谢渊会通敌，可所有证据都指向他，连玄夜卫都nbsp34;证实34;nbsp了。

    nbsp李德全点头：34;陛下，谢渊在宣府卫培植势力，与岳峰结党，早就有不臣之心。这次京营覆没，就是他和北元勾结的铁证。34;

    nbsp徐靖附和：34;陛下，当断不断，反受其乱。谢渊一除，边镇就能牢牢抓在陛下手里，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拥兵自重了。34;

    nbsp萧桓拿起那份nbsp34;谢渊与岳峰的密信34;，字迹模仿得很像，但他认出其中一个字的写法nbsp——nbsp谢渊写字从不带钩，而信上的字却处处是钩。这是伪造的。

    nbsp他突然想起谢渊当年在朝堂上说的话：34;臣不怕死，怕的是忠奸不分，是非颠倒。34;

    nbsp34;把卷宗留下，34;nbsp萧桓疲惫地说，34;朕再想想。34;

    nbsp李德全和徐文良对视一眼，躬身退下。殿内只剩下萧桓一人，他望着窗外的月光，第一次觉得这皇宫像个巨大的囚笼，而他这个皇帝，不过是里面最尊贵的囚徒。

    nbsp片尾

    nbsp谢渊被押回京城后，关在诏狱，受尽折磨却始终不认罪。石彪在狱中nbsp34;病逝34;，所有与京营覆没案相关的人，不是被调离，就是莫名死亡。黑松林的真相，像被风沙掩埋的尸体，渐渐无人问津。

    nbsp三个月后，大同卫解围，岳峰派人送来了北元遗落的一面旗帜，上面绣着夜狼部的狼头nbsp——nbsp而狼头的眼睛，是用汉人打造的铜钉镶嵌的，钉身上刻着nbsp34;京营制造34;nbsp四个字。岳峰把旗帜送给谢渊，附信说：34;援军的血，不会白流。34;

    nbsp卷尾语

    nbsp《大吴史?刑法志》评：34;京营覆没一案，为德佑朝最大冤案。内有奸佞通敌，外有强寇环伺，而中枢惑于谗言，忠良见诬，军心动摇。幸岳峰死守大同，谢渊狱中不屈，方未酿成更大祸乱。然其案久拖未决，终成德佑朝一大污点。34;

    nbsp《明伦汇编?臣道考》载：34;当是时，朝有李德全、徐文良之奸，边有北元之患，而谢渊、岳峰之辈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，非为功名，实为国祚。故曰：国之将兴，必有祯祥；国之将亡，必有妖孽。祯祥者，谢、岳之流也；妖孽者，李、徐之徒也。34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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