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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7章 莫道朝堂多掣肘,江山终在主恩酬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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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卷首

    nbsp《大吴会典?勋贵规制》nbsp载:“公、侯、伯等勋贵‘非奉旨不得聚议,议事需‘赴朝堂、经通政司传奏,若‘聚众伏阙,需‘具本说明事由,经内阁票拟后奏请圣裁。勋贵谏言‘可议军政、可论利弊,然‘借谏谋私、结党阻政者,以‘紊乱朝纲论罪,轻则夺爵,重则下狱。亲征之际,勋贵需‘率部护驾,不得‘以私废公,此为‘勋贵守土之责。”

    nbsp霜风卷雪扑宫楼,勋贵伏阙为国忧?

    nbsp半纸忠言藏私利,一腔虚语饰权谋。

    nbsp龙墀紧闭心难撼,虎卫环伺意未休。

    nbsp莫道朝堂多掣肘,江山终在主恩酬。

    nbsp德佑二十九年十一月十七,天色未明,紫禁城的午门外已跪了一片朱红袍服。鹅毛大雪从凌晨就没停过,将宫门前的白玉栏杆染成一片素白,也给跪在雪地里的六位勋贵罩上了层寒气。为首的成国公赵承捧着nbsp“血书”,双手冻得发紫,却仍挺直腰板,朝紧闭的宫门高声喊道:“臣赵承,率隆平侯张信、定襄侯郭英等,恳请陛下罢亲征之议,以固京师根本!”

    nbsp他身后的五位侯爷早已没了刚跪时的体面,有的缩着脖子原地跺脚,靴底碾过冰碴发出nbsp“咯吱”nbsp脆响,雪沫顺着朝服下摆簌簌掉落;有的故作镇定地捻着胡须,可冻得发紫的指尖在胡须上打滑,连带着花白的胡须都跟着颤。雪沫落在他们的紫金冠上,很快融化成水珠,顺着脸颊的沟壑滑落,分不清是冰冷的雪水,还是藏不住的冷汗nbsp——nbsp毕竟谁都清楚,这场伏阙看着是nbsp“死谏”,实则是拿身家爵位赌一把。

    nbsp这闹剧是昨夜赵承府中暖阁里密议的结果。王林倒台后,勋贵们夜里都睡不安稳,账上那些与军粮、冬衣、战马沾边的糊涂账,像埋在床底的炸药,谁都怕亲征的大军一出发,谢渊的账册就会跟着送到御前。更让他们心惊的是,陛下竟有意让谢渊这样的文臣协理京营兵权,这岂不是断了他们吃空饷、倒卖军械的活路?思来想去,只能借着nbsp“京师空虚”nbsp的由头逼宫,盼着皇帝收回成命。

    nbsp“成国公,要不……nbsp咱们先到廊下避避雪?”nbsp定襄侯郭英的声音打着颤,他年近六十,膝盖早年在北疆落下旧伤,此刻跪在结冰的金砖上,疼得额角直冒冷汗,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骨头。他偷偷揉了揉膝盖,棉衣下的旧伤处早已冻得发麻,“陛下要是铁了心亲征,咱们就是跪到天黑,膝盖跪碎了也没用啊。”

    nbsp赵承狠狠瞪了他一眼,眼角的皱纹里积着雪沫,声音压得像淬了冰:“你懂什么?越是天寒地冻,越显得咱们心诚!”nbsp他往宫门方向瞥了眼,见没人注意,又凑近郭英耳边低语,“陛下刚拿下王林,正想借故震慑勋贵立威,咱们这会儿退了,反倒落个‘畏罪退缩的口实。再说nbsp——”nbsp他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宫门内侧,那里玄夜卫的身影隐在廊柱后,青黑色的衣袍与阴影融成一片,“镇刑司的老弟兄传信,陛下昨夜在御书房看边军血书到三更,案上的茶换了三回都凉透了,心里未必没动摇。就看咱们能不能把这‘心诚做足,逼他松口。”

    nbsp话音刚落,宫门内侧传来nbsp“踏踏”nbsp的靴底踏雪声,节奏沉稳,在风雪里格外清晰。玄夜卫指挥佥事沈炼提着盏羊角灯笼走出来,灯笼的光晕在雪地里晃出一片暖黄,将他清瘦的身影拉得很长。他站在丹陛边缘,目光扫过雪地里歪歪扭扭的身影,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:“成国公,陛下说了,亲征之策已定,无需再议。”nbsp灯笼的光落在他脸上,映出眼底的冷意,“天寒地冻,诸位大人鬓发都结了霜,还是请回吧,莫要冻坏了身子,反倒让陛下挂心。”

    nbsp赵承却猛地将怀中的nbsp“血书”nbsp举过头顶,那血书的麻纸边缘已被雪水浸得发皱,他故意让声音在风雪里飘得更远,带着刻意捏出来的悲怆:“臣等非为己身暖寒,实为京师百万百姓请命!京营精锐若随陛下亲征,京师只剩老弱残兵守城门,万一北元分兵偷袭居庸关,或是流寇趁机作乱,谁来守护宗庙社稷?谁来护着太祖皇帝的陵寝?”nbsp他顿了顿,拍着胸脯保证,“臣等愿以祖宗爵位担保,只要陛下罢亲征之议,臣等即刻将府中家兵编入京营,日夜巡城,绝不让京师有半分差池!”

    nbsp这话正戳中其他侯爷的心思,隆平侯张信连忙膝行半步,冻得发僵的手在朝服上蹭了蹭:“成国公所言极是!臣府中私兵三千,皆是弓马娴熟的好手,编入京营足可守三门!亲征之事风险太大,陛下三思啊!”nbsp他说的nbsp“三千私兵”,实则是挂名吃饷的闲汉、佃户凑数,真正能拉弓射箭的不足三成,此刻却偏要装出nbsp“愿效死力”nbsp的模样,连声音都透着nbsp“恳切”。

    nbsp沈炼nbsp“嗤”nbsp地笑出声,提着灯笼上前两步,光晕凑近赵承的脸,照亮他眼底藏不住的算计。“成国公怕是忘了,玄夜卫昨日刚查过您的私兵营。”nbsp他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“您府中管家将私兵的冬衣倒卖了二百套,换了白银五千两,此刻营里还有百十来号人冻得缩在草堆里哼哼,连弓弦都拉不开。就这等私兵,也敢说‘守护京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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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他转向张信,灯笼光扫过对方涨红的脸:“隆平侯更不必说,上个月您刚把京营调拨的五十匹战马换成了劣马,每匹从中贪了一百两白银,那批劣马现在连粮草都驮不动,这事要不要臣现在就进宫回禀陛下,让太仆寺的兽医来验验马?”

    nbsp张信的脸nbsp“唰”nbsp地红透,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,头埋得快贴到雪地里,连辩解的话都不敢说。赵承却强撑着反驳,声音因愤怒发颤:“沈佥事休要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转移话题!臣等说的是京师安危的大事!若陛下执意亲征,便是置宗庙社稷于险地,臣等唯有跪死在午门外,以谢太祖皇帝的在天之灵!”nbsp说罢,他竟真的朝着宫门重重磕起头来,额头撞在结冰的金砖上,发出nbsp“咚、咚”nbsp的闷响,雪沫被震得飞溅起来。

    nbsp其他侯爷见状,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磕头,一时间nbsp“陛下三思”nbsp的呼喊声混着风雪的呼啸,在午门外回荡。沈炼看着他们这副做派,眉头拧得更紧nbsp——nbsp这些人是铁了心要闹,不撞南墙不回头。他最后扫了眼雪地里此起彼伏的磕头身影,转身提着灯笼进宫回禀,靴底踏过的雪地上,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,很快又被新雪轻轻覆盖。

    nbsp御书房内,萧桓正对着北疆地图标注行军路线,闻言将朱笔重重一搁:“他们倒是会挑时候。王林刚倒,就借着‘京师空虚的由头闹事,无非是怕亲征查起军粮旧案,怕谢渊掌了京营兵权,断了他们的财路!”

    nbsp侍立在旁的定国公徐昌叹了口气:“陛下,赵承他们虽是私心,却也点出了隐患。京营确有不少勋贵子弟,若随驾亲征,怕是会出乱子;若留京师,又怕他们趁机勾结……nbsp这确实是两难啊。”

    nbsp萧桓指尖在地图上的nbsp“居庸关”nbsp与nbsp“京师”nbsp之间滑动,目光锐利:“两难?他们是想让朕‘既不亲征,又不查案,好让他们继续贪腐下去!传朕的话,宫门继续关着,让他们跪!冻醒了,或许就知道什么是‘家国大义,什么是‘私心作祟了!”nbsp他顿了顿,“另外,让谢渊即刻核查京营花名册,凡有贪腐、冒名顶替者,一律先拿下,亲征时只带精锐!”

    nbsp徐昌领命退下,萧桓却走到窗前,望着午门外飘雪的方向。他何尝不知京师需要防守,但更清楚,若不趁亲征震慑勋贵,北疆的军粮克扣只会愈演愈烈,到最后就算守得住京师,也守不住天下人心。

    nbsp宫门外,雪越下越大,赵承等人的膝盖早已冻得麻木。郭英偷偷对赵承说:“国公,要不……nbsp咱们真递血书?听说陛下最吃这一套。”nbsp赵承眼珠一转,从袖中摸出早已备好的小刀,在指尖划了道小口,将血滴在nbsp“谏书”nbsp上,口中还喊着:“臣赵承,愿以血明志,恳请陛下罢亲征!”

    nbsp其他侯爷有样学样,一时间nbsp“血书”nbsp递了一封又一封,却始终不见宫门打开。直到午时,雪势渐小,赵承才发现不对劲nbsp——nbsp宫门内侧的玄夜卫换了岗,连巡逻的兵丁都多了一倍,显然是皇帝动了真怒。

    nbsp这时,谢渊带着都察院的文书匆匆赶来,青袍上沾着雪,却步履稳健。他走到赵承面前,将一叠账册扔在雪地里:“成国公还是先看看这个吧。玄夜卫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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