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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6章 莫学古人凭意气,且听民声问疾痍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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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nbsp他的目光如炬,缓缓扫过附和李穆的勋贵们,声音陡然转厉:“威远伯家宅千间、粮仓万石,成山侯府里金银堆积如山,自然不怕征调;可边军百户王老实,儿子死在云州寨,妻子还在挖野菜充饥,他怕!兖州流民李二狗,父母饿死在运河边,自己靠讨饭活命,他更怕!”

    nbsp这话像一把尖刀,狠狠戳中了最痛的实情,殿中顿时安静下来,连檀香都仿佛凝固了。主战的武将们纷纷垂下眼睑,有的捻着胡须,有的盯着地面,再无人高声附和nbsp——nbsp谁都清楚,谢渊说的是血淋淋的现实,只是没人敢像他这样当众揭开这层遮羞布。

    nbsp“谢御史这是离间君臣!”nbsp镇刑司太监魏忠的党羽、随堂太监王瑾突然尖声插话,他虽因前日谍案暂避风头,此刻却忍不住跳出来,“陛下乃天子,岂能被匹夫之言左右?史书重‘决断轻‘苟安,谢御史阻碍开战,是想让陛下留骂名!”nbsp这话阴狠,直指谢渊nbsp“欺君”。

    nbsp谢渊毫不畏惧,再次叩首:“臣不怕死,只怕陛下被虚名所误!臣愿以御史台印作保,若整饬边军、筹足粮草后仍畏战,请斩臣以谢天下;但若此刻强战致败,请斩妄言开战者以谢边军、谢百姓!”nbsp他的声音掷地有声,额头的红痕在晨光中格外醒目。

    nbsp萧桓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御案上的《汉唐边战录》,那是幼时太傅常讲的课本,上面nbsp“李陵无面目报陛下”nbsp的批注、“高骈兵溃南疆”nbsp的朱笔圈点,此刻都像在无声控诉。他想起去年山东赈灾时,亲眼见百姓煮树皮充饥,孩童瘦得只剩皮包骨;想起周毅空荡荡的裤管,王老实血书上的nbsp“十七弟兄”——nbsp这些都比nbsp“强主虚名”nbsp更沉重。

    nbsp“威远伯说‘后世骂名,”nbsp萧桓的声音打破死寂,带着深思熟虑的沉稳,“可朕更怕眼前的哭声。史书会记‘德佑帝如何,但百姓只会记‘能不能活下去,边军只会记‘有没有甲胄弓箭。”nbsp他看向李穆,语气严肃,“‘强汉盛唐不是靠一时冲动,是靠富民强兵、步步为营,朕不能学汉武帝的急功近利,更不能步唐僖宗的后尘。”

    nbsp内阁首辅杨荣一直沉默捋须,此刻终于出列,声音苍老却有力:“陛下圣明。谢御史引史鉴今,句句在理。兵事需‘三备:备粮、备军、备民,如今三备皆不足,确实当慎。”nbsp他转向群臣,目光扫过主战派,“诸位勋贵若真忧国,当助陛下筹粮、整军,而非只喊‘开战二字nbsp——nbsp空言误国,实干兴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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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杨荣是三朝元老,说话极有分量,他一表态,原本附和李穆的官员纷纷低头,主战派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。李穆张了张嘴,却在杨荣锐利的目光下把话咽了回去nbsp——nbsp他知道,这场nbsp“虚名之争”nbsp自己又输了。

    nbsp“谢御史平身。”nbsp萧桓的声音温和了些许,“你所奏‘三备不足,朕已知晓。即日起,暂停‘开战之议,全力筹备粮草、整饬边军、安抚百姓。”nbsp他看向户部、兵部,“王佐牵头筹粮,周毅协助整军,谢渊督查赈灾,三个月后再议边事。”

    nbsp谢渊叩首起身时,膝盖已有些发麻,他拾起官帽重新戴好,乌角带的铜扣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。殿中檀香依旧缭绕,却少了几分剑拔弩张,多了几分务实的沉静nbsp——nbsp所有人都明白,这场仗,暂时打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nbsp散朝的钟声刚过,紫宸殿的朱漆大门缓缓敞开,秋风裹挟着殿外的落叶涌了进来,卷起谢渊青袍的下摆。他刚迈出殿门,手腕就被一只粗糙的手紧紧攥住,周毅老将军的指腹带着常年握刀磨出的厚茧,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。

    nbsp“谢御史,谢御史啊……”nbsp周毅的声音哽咽着,浑浊的老泪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淌,滴在谢渊的袍袖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,“你今日这番话,保住的不只是边军弟兄的命,还有边关万千百姓的家啊……”nbsp老将军的手不住颤抖,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腰间的旧佩刀,刀鞘上的铜环因抖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,“云州寨的弟兄们若知道了,定会在寨墙下给你烧炷高香……”

    nbsp谢渊反手握住周毅的手,掌心能感受到老人指节的僵硬与颤抖。他抬眼望向天边,铅灰色的流云正被秋风推着快速移动,像极了眼下变幻不定的朝局。殿外的宫道上,三三两两的官员正低声交谈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几道刺人的目光nbsp——nbsp来自武将列的威远伯李穆,正站在丹陛旁盯着他,猩红袍袖下的手紧紧攥着,嘴角撇出一丝阴冷;成山侯王通与几位勋贵聚在不远处,虽在说话,眼角的余光却频频扫来,像淬了毒的针,扎得人后背发紧。

    nbsp“周将军,”nbsp谢渊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“这只是暂时稳住了局面。”nbsp他松开手,理了理被攥皱的袍角,青袍上的褶皱里还沾着殿内的檀香灰,“李穆、王通他们不会甘心的,虚名之争输了,定会换别的法子来逼战。”

    nbsp他的目光掠过宫墙深处,那里隐着镇刑司的暗桩nbsp——nbsp他太清楚那些人的手段了,查旧账、罗织罪名、甚至伪造证据,无所不用其极。方才在殿内,他就瞥见镇刑司随堂太监王瑾缩在柱后,那双三角眼死死盯着他,此刻怕是已经遣人去查他的nbsp“黑料”nbsp了。从他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以来,弹劾过的勋贵、查过的贪腐案,哪一件都能被翻出来做文章。

    nbsp片尾

    nbsp“檐角的铜铃还在响呢。”nbsp周毅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宫檐,秋风卷着铜铃的nbsp“叮当”nbsp声飘过来,时而急促,时而低沉,像在诉说着未散的阴霾。老将军叹了口气,拍了拍谢渊的胳膊:“谢御史,你……nbsp多加小心。”

    nbsp谢渊点点头,转身时青袍扫过宫道上的青砖,砖缝里的枯草被带得轻颤。他知道,今日的史论之争只是暂歇,真正的风浪还在后面。勋贵们不会放弃监军的肥缺,镇刑司更不会放过扳倒他这个眼中钉的机会。天边的流云越积越厚,秋风也添了几分凉意,吹得他袍角猎猎作响。

    nbsp檐角的铜铃还在响,那声音里藏着未散的阴翳。谢渊挺直脊背,青袍在风里微微绷紧,每一步踩在宫道上都格外沉稳nbsp——nbsp他清楚,这场以史为盾、以民为甲的博弈,才刚刚走到最难的地方,前路的风浪,只会比此刻的秋风更急、更烈

    nbsp卷尾

    nbsp《大吴史?谢渊传》nbsp载:“德佑二十九年九月十七廷议,威远伯李穆以‘强汉盛唐为名请速战,斥谢渊‘畏战。渊免冠叩首,援《汉唐边战录》李陵、高骈事,言‘兵不可因怒兴师,不可凭虚名开战,力陈‘三备不足,请暂缓战议。首辅杨荣附议,帝纳其言,暂停开战之议。

    nbsp论曰:‘史者,镜也。谢渊援史论兵,非畏战也,实知战之难、民之苦。帝王之决断,当合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非凭虚名可定。此议之后,战守之争始入务实之途,为德佑朝稳边奠定根基。

    nbsp(德佑二十九年九月十七夜,玄夜卫奏报:李穆密会镇刑司太监魏忠,似在谋划构陷谢渊nbsp——nbsp朝堂暗战,仍在继续。)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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