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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1章 饮马长城窟,水寒伤马骨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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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卷首语

    nbsp《大吴马政考》载:34;马政之坏,始于官印倒盖,终于商引横行。34;nbsp德佑十五年霜降,大同茶马司的铜漏声里掺着边马悲鸣,谢渊的勘合符划过《茶马司账册》,指尖在nbsp34;开中纳马34;nbsp条目上凝出霜痕nbsp——nbsp这册页承载的不是官马数目,而是二十七年边军骨血。

    nbsp饮马长城窟,水寒伤马骨。

    nbsp往谓长城吏,慎莫稽留太原卒!

    nbsp官作自有程,举筑谐汝声!

    nbsp男儿宁当格斗死,何能怫郁筑长城。

    nbsp大同茶马司正堂,谢渊的勘合符压在《开中则例》刻本上,朱红官印与账册改笔在晨光中对峙。34;神武二十三年,34;nbsp他的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,34;每盐引纳战马二匹,34;nbsp目光骤然冷下来,34;德佑十五年却记为一匹,李员外,这缺的马去了何处?34;

    nbsp马政司员外郎李淳的袖口在案上投下阴影,茶盏底的缺角獬豸纹擦过nbsp34;纳马一匹34;nbsp的改笔nbsp——nbsp那是风宪官遇困的暗记,独角缺三分,合《风宪官箴》34;三缄其口34;nbsp之戒。34;谢大人,34;nbsp他的喉结滚动,34;许是...nbsp马瘦难充数;

    nbsp谢渊突然合上册页,震落的盐粒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光:34;晋商范永斗的私账第三页,34;nbsp勘合符敲在重叠的盐引编号上,34;三七九引与官册同号,按《开中则例》,私商岂可得官引?34;nbsp北风撞开雕花窗,范永斗的拜帖飘至账册,帖角卤砂印与改笔墨色相融,像极了涿州矿难时河工们染血的盐袋。

    nbsp李淳的手指深深抠进酸枝木椅,暗刻的半枚獬豸纹在木纹间若隐若现nbsp——nbsp那是正统年间风宪官专用的联络纹,如今独角已残。34;大人可知,34;nbsp他的声音比铜漏更沉,34;三年前改则例时,太仆寺卿的印章...nbsp是倒着盖的。34;

    nbsp谢渊的勘合符重重顿在纸背,淡红指痕透过纸页:34;倒盖官印,34;nbsp他想起萧枫密信里的nbsp34;马掌倒钉34;,34;意味着半数官马入了私厩。34;nbsp账册夹层突然掉出半片盐引,背面马血写成的nbsp34;周龙掌钱34;nbsp四字已褪色,却让李淳的瞳孔骤缩nbsp——nbsp那是三年前失踪的户部侍郎,亦是《开中则例》修订案的副主笔。

    nbsp茶盏从李淳手中跌落,碎片割破掌心,血珠滴在盐引上,将nbsp34;周34;nbsp字染成深紫。谢渊看着他下意识遮掩的袖口,那里绣着镇刑司的暗纹nbsp——nbsp与三年前通州哗变时缇骑的甲胄相同。

    nbsp谢渊捡起盐引,边缘的三叠齿痕与晋商票号的防伪纹严丝合缝。34;范永斗上个月运了三百引盐,34;nbsp他的勘合符划过账册附录,34;却只纳了一百五十匹马,34;nbsp目光扫过李淳胸前的补子,34;剩下的引数,换了多少瓦剌的战马?34;

    nbsp李淳突然跪倒,碎瓷片嵌进膝盖:34;大人!晋商每年送的nbsp39;nbsp马料银nbsp39;,足够买三十匹河曲马;nbsp他撕开衣襟,胸口的硫黄烙痕在冷光下泛着青黑,34;他们说,边军缺马,得靠商队;

    nbsp窗外传来车马声,晋商车队正驶离码头,车辙里嵌着的卤砂在雪地上画出黑线nbsp——nbsp这种砂只产自建宁盐井,按《盐引条例》,严禁私运出境。谢渊的勘合符突然发烫,玄夜卫的急讯传来:瓦剌细作的密信里,34;九月合围34;nbsp的落款旁,画着与账册改笔同款的硫黄花押,那是镇刑司nbsp34;掌钱虎34;nbsp的暗记。

    nbsp谢渊盯着李淳胸口的烙痕,想起《镇刑司刑典》里的记载:34;硫黄烙刑,施于泄密吏员。34;nbsp34;李员外,34;nbsp他的声音像檐角冰棱,34;这印记,是镇刑司给你的警示?34;

    nbsp李淳的头抵在青砖上,声音含混:34;去年冬至,范永斗带我去了镇刑司后堂;nbsp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账册,34;他们说,只要改半页账,就能换三斤官盐;nbsp话未说完,窗外传来马嘶,三匹瘦马被赶进马厩,马蹄铁上刻着模糊的瓦剌文nbsp——nbsp与萧枫在长城截获的战马相同。

    nbsp谢渊掀起窗帘,见商队护卫的腰牌在阳光下反光,那是镇刑司的旧牌,按《官制会典》,早该在泰昌朝更替。他突然明白,所谓nbsp34;马料银34;,不过是官商合流的遮羞布,真正的交易,是用边军的盐引,换瓦剌的战马。

    nbsp从账册里抖落的不仅有盐引,还有半片密信残页,用卤砂写着nbsp34;周龙藏于晋商总会34;。谢渊对照《户部官员录》,周龙的字迹与账册改笔如出一辙nbsp——nbsp尤其是nbsp34;马34;nbsp字的末笔,总带着刻意的顿挫。

    nbsp34;李员外,34;nbsp谢渊将残页拍在案上,34;周侍郎失踪前,最后一次批盐引,就是你经手的吧?34;nbsp李淳的肩膀剧烈颤抖,从袖中摸出半枚牙牌,牌面的獬豸纹缺了一角,与茶盏底的暗记相同。34;大人,34;nbsp他哭出声来,34;他们说,若敢声张,就把我全家发往涿州矿;

    nbsp涿州矿三个字像重锤,敲在谢渊心头。三年前那场矿难,三百河工葬身私矿,结案呈词上的nbsp34;意外坍塌34;,此刻在他眼前幻化成账册上的改笔,每一笔都浸着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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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谢渊带着账册闯入大同军营,萧枫的副将正在给战马钉掌,提起的马蹄露出开裂的铁掌nbsp——nbsp材质是涿州私矿的生铁,含硫量超标。34;上个月补的三十匹马,34;nbsp副将的声音发哑,34;倒了一半。34;

    nbsp他翻开《边军马籍》,登记的nbsp34;河曲良马34;nbsp实际是老弱病马,齿龄记录被酸性药水篡改。谢渊的勘合符扫过马厩,发现槽中马料掺着卤砂nbsp——nbsp那是晋商私盐的副产物,按《太仆寺则例》,严禁入马料。

    nbsp34;这些马,34;nbsp萧枫的信差突然闯入,34;瓦剌细作说,都是用咱们的盐引换的!34;nbsp信差呈上的密信,落款处画着三个重叠的盐引,正是李淳茶盏底暗记的完整形态。

    nbsp回到茶马司,谢渊调取泰昌朝的《开中则例》抄本,发现nbsp34;纳马数34;nbsp条款被硫黄水漂改,底层显形出nbsp34;勋贵优先34;nbsp四字。34;李员外,34;nbsp他指着抄本边缘的火漆印,34;这印泥,是镇刑司的吧?34;

    nbsp李淳蜷缩在墙角,点头如捣蒜:34;范永斗说,只要盖上太仆寺印,每引能多赚五两银子;nbsp他突然想起什么,从鞋底抽出半张纸,34;这是他们分赃的名单;nbsp名单上,户部尚书、太仆寺卿、镇刑司经历的花押依次排开,每个名字旁都标着盐引数目。

    nbsp谢渊的勘合符划过花押,发现nbsp34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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