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5章 上马带吴钩，翩翩度陇头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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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住陈实欲藏供状的手：「取《两淮盐引簿》副本，缝进《诸司职掌》户部盐法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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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镇抚司百户张彪踹开房门，绣春刀出鞘三寸，刀刃映着烛火泛出蓝芒：「谢大人连夜移卷，」他的目光扫过七十二口贴有都察院封条的木箱，「晋王殿下闻山西盐政有弊，特令末将...」

    nbsp「《会典》卷三十二载，」谢渊的指节叩击案头典籍，震得「盐法考成」册页簌簌作响，「挪移宗卷需三法司会签批红。」他掀开箱盖，《盐引则例》扉页的血渍突然显影nbsp——nbsp那是潞安驿丞赵德用被烙铁烫印时溅上的，「张百户要查验，」指甲刮过「永熙旧制」四字的墨痕，「请先出都察院勘合火票，需盖左都御史紫铜印。」

    nbsp张彪的喉结滚动，刀鞘牛皮绳在掌心勒出红痕：「殿下怜恤灶户艰辛...」

    nbsp「怜恤？」谢渊甩出《驿丞密信》，纸边焦痕与镇抚司火漆炉的灼痕如出一辙，「赵德用供称，每月初五以修渠银名义送长史府五百两，」突然扯开张彪左袖，内侧的朱砂渍在烛下发亮，「这辰砂印泥，与晋王府私铸盐引的原料，该是同窑所出吧？」

    nbsp谢渊与锦衣卫千户王锐围坐在熄灭火的铜炉旁，驿丞缩在草料堆后，手指抠着袖口补丁nbsp——nbsp那是万历二十七年缉拿私盐时被盐枭砍伤的刀疤。「卯时走井陉关入京，」谢渊铺开《畿辅舆图》，边缘磨损处露出宣德年间的桑皮纸衬里，炭笔圈出娘子关烽火台，「每五里设暗桩，持德佑通宝钱为信，」将《盐引防伪要则》塞进王锐掌心，纸页边角沾着两淮灶户的海盐颗粒，「若遇盘查，问开中制始于何年，答神武三年。」

    nbsp王锐凑近，呼出的白气在寒夜凝成雾：「吏部考功司员外郎王澄，三日前入晋。」他踢开脚边的草料，露出底下半块印模，「在平遥县署翻出吏部验封司蜡模，与晋王府密信的火漆纹一致。」

    nbsp谢渊捏着炭笔的手顿住，火星溅在舆图「太原府」字样上nbsp——nbsp那里正标着晋王封地的边界。考功司掌管官员黜陟，若《官员考成簿》被篡改...nbsp他突然看向驿丞：「你为晋王刻过盐引印模。」声音平静却让对方瘫跪在地，「如今想戴罪立功，就说出余盐引的藏匿处。」

    nbsp驿丞扯开衣领，蜡丸滚落草堆：「晋王令镇抚司在井陉关设卡，」泪水砸在冻硬的牛粪上，「用私盐越境罪名，将宗卷连人焚于旧驿馆...」

    nbsp卯初刻，顺天府按察司前街。

    nbsp七十二箱宗卷装车完毕，骡马刨着蹄子，铁掌在青石板上敲出火花。谢渊逐箱检视封条，指尖抚过自己亲手盖的「巡按山西」关防nbsp——nbsp紫铜印纽已被摩挲得发亮。「陈实，」他将《盐政劾状》缝进《诸司职掌》夹缝，「每换驿站，速将副本藏入《大吴律》户律盐法篇。」话音未落，西北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，二十骑镇抚司缇骑踏碎晨霜，张彪在雾中勒马，绣春刀完全出鞘。

    nbsp「谢大人欲抗王命？」张彪的坐骑前蹄踏上车辕，马鼻息喷在谢渊补服的獬豸纹上。

    nbsp谢渊整了整幞头，从袖中抽出黄绫nbsp——nbsp素绫上未书一字，却在风中猎猎作响：「按《大吴会典》，」他的声音穿透晨雾，「巡按御史代天巡狩，所至之处如朕亲临！」他知道，镇抚司虽为宗藩爪牙，却不敢当场验看「假圣旨」，更担不起阻挠巡按入京的罪名。

    nbsp张彪的刀刃开始震颤，缇骑面面相觑。谢渊趁机挥鞭：「起程！」骡车碾过积雪，车轮在贡院街青石板上刻下深辙。他回望镇抚司灯笼渐隐的方向，忽觉袖中《盐引勘合》的朱砂印正在发烫nbsp——nbsp那上面记载的三百万两盐税亏空，足够装备十卫边军。

    nbsp片尾

    nbsp车队行至娘子关时，德佑帝朱批的快马追至。谢渊拆开封套，朱砂御笔在《盐政疏》上画满圈点，其中「晋王私抽盐税，着即查抄」八字透纸而出。怀中的《考成簿》草稿被冷汗浸得发皱，「纠劾贪墨，厘清盐法」八字仿佛化作两淮灶户的号子。

    nbsp陈实递来的暖酒在碗中晃荡，谢渊却盯着关隘城砖的弹痕nbsp——nbsp那是嘉靖年间俺答汗破关时留下的箭孔，如今与盐枭、宗藩的刀痕叠印在一起。远处疾驰的玄夜卫快马扬起烟尘，带来京中密报：「吏部侍郎王翱之子已被拿下，搜出晋王府改授盐引使的假敕书。」

    nbsp车轮碾过结冰的车辙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谢渊摩挲着《大吴律》封皮上的「盐法」二字，想起洪武皇帝亲定的开中制：「令商人输粮边塞，官给盐引」——nbsp如今这利国便民之法，竟成宗藩敛财的工具。当车队驶入太行山陉，他突然命人在每箱宗卷外再贴一层封条，用的是都察院特制的「辰砂nbsp+nbsp狼毒草」火漆nbsp——nbsp此漆遇热即显血红色，正是晋王私铸印泥的克星。

    nbsp卷尾

    nbsp太史公曰：观谢渊夜发三晋，方知有明一代盐法之弊，始于宗藩染指，成于吏治败坏。晋王私抽盐税，借「开中余盐」为名，行中饱私囊之实；镇抚司阻挠查卷，以「王命」为盾，干国法纲纪之禁。然谢渊以《大明律》为剑，以《盐引则例》为盾，于七十二箱宗卷中钩沉索隐，终使三百万盐税亏空昭然天下。其勘案之法，首重物证：蜡模齿痕与失窃案宗对照，印泥成分与晋王府贡品同源，此乃「以物证罪」之典范；其对峙之勇，援引祖制：以「代天巡狩」压宗藩之威，用「三法司会签」破镇抚之阻挠，实乃「以法破权」之楷模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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