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2章 劝进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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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阳的银鳞枪尖稳稳悬在泥泞中。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猛扑上前,将陈先童死死按住。绳索瞬间勒进皮肉,捆了个结实。陈先童像条离水的鱼徒劳挣扎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,污泥糊了满脸,只有那双眼睛,还残留着惊骇欲绝的疯狂。
nbsp“押下去!严加看管!”武阳的声音冷硬如铁。亲兵拖死狗般将陈先童拽起,拖离这片修罗场。
nbsp陈先童的目光扫过满地尸骸和奔涌的溃兵,最后死死钉在武阳冰冷的脸上,怨毒几乎凝成实质。
nbsp雒城,这座饱经蹂躏的王都,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。
nbsp靖乱军的玄甲与谢飞东雷军的赤旗,如同涨潮的海水,迅速漫过每一条燃烧的街道,每一处残破的城垣。负隅顽抗的零星抵抗被碾碎。混乱渐渐被粗暴的秩序取代。
nbsp陈先童一手遮天的朝局,随着他本人被丢进雒城天牢最深处那间阴冷刺骨的石室,彻底宣告瓦解。沉重的铁门哐当关闭,隔绝了所有光线和声音,只余下镣铐的轻响和粗重的喘息。
nbsp靖乱军大营扎在雒城西郊,篝火连绵,如同地上的星河,照亮着夏夜的长空,也映红了每一个将士疲惫却依旧警觉的面庞。
nbsp营帐之间,哨声、马嘶、人声交错,虽非征战之际,却依旧杀气隐现。漫天星辰仿佛低垂,映衬着这支刚刚洗血归营的军队的沉默肃穆。
nbsp在这片肃杀之下,中军大帐内却别有天地。
nbsp帐中烛火通明,八盏铜灯悬于帐顶四角,将整间大帐照得如同白昼。
nbsp然而这亮光之中,弥漫着的不是胜利后的喜悦,也非热血激战的豪情,而是一种压抑而浓重的沉静,仿佛战后并未终章,而是新的风暴酝酿之前的静默。
nbsp武阳端坐主位,卸去了满是血污的甲胄,换上深青常服,头发略显凌乱,眉间藏着未散的战后疲惫。
nbsp但他的腰背依旧挺直如松,双目沉定,冷峻之中隐有光芒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凝视着眼前一卷摊开的军报,那上面写着几个沉重的名字:
nbsp陈先童,生擒。
nbsp雒城,已平。
nbsp而最底下一行,则是诸葛长明亲笔批注:
nbsp“谢飞,未动。”
nbsp就在此时,一道缓步声传来。
nbsp诸葛长明穿过帐门而入。他身穿宽袖长袍,鬓角略显斑白,步履虽缓却不失威严。他走到主位前,拱手而立,眉头紧锁,眼神沉沉如海。
nbsp“主公,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如钟,“陈逆虽擒,然雒城内外,人心浮动。谢相……如今已无掣肘。”
nbsp说到此,他目光一凝,直视武阳。
nbsp“其坐拥丞相名分,统御旧朝文吏,更握有东雷、武藏、安雅三郡军政之柄。我靖乱军虽势大,但若论大义名分之所在……恐落人后。”
nbsp这番话并不长,但如雷贯耳。
nbsp帐内寂静如死,唯有火光跳动声和外头偶尔传来的巡哨脚步声。
nbsp诸葛长明没说尽,但众人皆明。他在提醒,谢飞虽无兵权,却掌握天下文官体系,朝廷名分尚在。
nbsp若不夺其势,终成掣肘;若不立正统,兵不过是兵,终成人刀下之刃。
nbsp此言一出,气氛如紧绷之弦。
nbsp“诸葛先生此言差矣!”
nbsp突如其来的一声洪亮喝声,打破沉寂,惊得帐内众人齐齐侧目。
nbsp赵甲站出,身着半身铠,灰尘未拂,语气如雷,双目如炬。
nbsp“主公!大王已崩,国贼已擒!刘蜀的天,早塌了!如今这雒城内外,数十万带甲之士,只认主公一人!谢飞空握虚名,兵将皆不如主公,怎比得上主公手中铁血?这江山,此时不夺,更待何时?!”
nbsp言罢,他猛地单膝跪地,抱拳高呼:“主公当称王,顺天应命,重开社稷!”
nbsp赵甲的喝声尚未落地,钱乙已紧随其后,躬身高声道:“主公起兵平乱,忠勇贯日,众将士所望所归,天命所钟,岂可拱手让贤于庸臣!”
nbsp接着,孙丙、李丁、谢戊等人皆跪地请命,声如滚雷:
nbsp“请主公进位称王,立号开朝!吾等誓死追随!”
nbsp他们是武阳起兵之初便追随左右的心腹老将,在烽火之间血染同袍,如今并肩立在这雒城之下,心中皆燃烧着同一团烈焰——欲立新主,重铸乾坤!
nbsp随着他们跪地,全帐气氛陡然一变,帐内灯火仿佛也猛然亮了三分。
nbsp而其余人等——段枭、卫钟、赵玄清、卫炎章、孙景曜、李仲庸、钱勇、严林、诸葛长明——虽未出声附和,却都紧紧盯着主位上的武阳,一字不言,亦不摇头。
nbsp这一刻,帐中沉默如雷。
nbsp这些人皆是战阵上百战老将,曾与武阳共谋西州、斩傅恒、夺郑南、破陈先童,他们没有附和,是因为他们知道,这一步,非轻率之举。
nbsp可他们眼神中的炽烈与期盼,却昭然若揭。
nbsp只等他点头——只要他点头,新朝便可起,新纪便可始。
nbsp武阳缓缓起身,身形高峻如岳。他走至帐中央,目光一一扫过跪地的诸将。
nbsp赵甲面如烈火,孙丙紧咬牙关,李丁低首不语,谢戊目光坚定如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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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而另一侧,卫钟紧握刀柄,眼中虽无怒意,却满是警惕;赵玄清眸光如电;诸葛长明,则面无表情,只是静静注视,似在等待一个时机。
nbsp武阳终于开口,声音如夜风沉稳,却又如钟磬般铿锵:“诸位兄弟。”
nbsp这一声“兄弟”,胜过千言万语。
nbsp“自起兵,血战十州,踏破万里风尘,几度生死,得今日之局,非我一人之功。若无你等血肉筑城,今日此帐早已空悬。”
nbsp他语气不急,却句句掷地有声。
nbsp“昔日我起兵,只为报父仇、护乡土,匡正纲纪。非为权位,也非为王图。”
nbsp说到此,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深邃如渊。
nbsp“若我今登基,称王自立,天下人如何看?外言我以父仇为名,实则夺国称王。刘蜀百年根基,岂可毁于我手?我武阳,不做天下笑柄!”
nbsp帐内如落冰雪。赵甲等人脸色微变,却无人反驳。
nbsp“谢飞虽是旧臣,但若我称王,自失名义,他反倒成正统,借名起兵,反过来以‘讨逆之名攻我靖乱军,那时天下百姓信谁?”
nbsp武阳步步逼近,声音渐重:“今日我若称王,明日便要以兵压天下,流血无数!我所护者,是百姓苍生,岂能反以我之名义,使黎庶陷战火?”
nbsp这番话一出,原本激昂的赵甲等人,皆低下头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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