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4章 (含菱枝、永璇番外)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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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年四季轮转,寒梅谢尽,新桃吐蕊。今岁春闱放榜,菱枝终得列名其上,不由怔怔落下泪来。魏嬿婉执起素绢为她拭面,眉眼弯作新月:“朕早说过,我们菱枝终有一日要站上朝堂,如今可应了不是?”
nbsp菱枝抬着泪眼,忽见陛下鬓边霜色较去岁又添了几分,心下酸楚难当,连连摇首:“奴婢走了,陛下起居可怎么好?记得那年春婵姐姐、澜翠姐姐出宫去,奴婢初初接手近身侍奉,竟是处处纰漏。沏茶时总拿不准火候,不是滚烫灼了唇舌,便是凉透了凝一层油花;理妆时常将金凤步摇插得歪斜,连胭脂膏子也调得时浓时淡。有一回更失手打碎了陛下最爱的青玉镇纸……偏陛下从不计较,反细细教导,容奴婢夜里点灯学算盘、习文书。如今陛下日夜为国事劳神,若新来的宫人不知暖炉要煨三寸银炭、墨锭需研七分浓淡,奴婢……奴婢如何能安心离去!”
nbsp魏嬿婉轻执菱枝之手,指温如玉,稍染岁华之痕,缓声道:“朕若只将你作寻常宫婢,原可借一句‘舍你不得,便将这聪明灵秀的姑娘困在深宫。冬日暖手炉,夏夜打罗扇,朕自是舒泰安逸。”
nbsp“然这些年来,朕视你们一如姊妹。当年风雨骤至,六宫惶惶时,是你们与朕共守长夜;批阅奏章至星沉月落,亦是你们添香奉茶。这般情谊,岂是主仆二字可尽?”
nbsp“朕常思忖,世间明珠若永埋尘泥,岂非暴殄天物?你既怀济世之才,便该立于朝堂、行于天下。朕少一个端茶递水的贴心人,多一个体察民情的良臣,孰轻孰重?”语至此,她将菱枝的手握紧三分,“莫说什么新来的宫人不周,朕当年亦是磕磕绊绊走来的。你道权力为何?非是令万人俯首的威仪,而是能让明珠耀于其位、美玉不负其质的担当。”
nbsp她含笑轻拭去菱枝颊边泪痕,随即将她揽入怀中,柔抚其背:“且去兰台紫府展抱负,待朝会之时,朕欲见你持笏启奏,那才是真正让朕心安的模样。”
nbsp菱枝哭声渐止,遂后退两步,敛襟跪地,向魏嬿婉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。她额际贴地,哽咽道:“臣今日立誓,愿以萤火之身,尽照百姓生计;以微薄之力,广扶女子前程。必令春风渡阡陌,仁政及寒门,不负陛下再造之恩!”
nbsp菱枝既去,魏嬿婉独坐于养心殿廊下,指尖犹温,而人迹已杳。暮色渐浓时,宫灯次第燃起,映得九曲回廊空寂异常,恍惚竟生回声。她心知再不会等来任何人的足音——当年剑拔弩张之敌早归黄土,掏心掏肺之旧亦皆振翅远翔,这重重宫阙之中,惟余巡夜禁卫铁甲相击之声铿然作响。
nbsp忽见月洞门外青衫一转,有人沿白玉阶缓步而来,身姿挺拔如新竹破箨。及至近前,方辨得竟是永璇。他未着旗装,早换了一袭广袖澜衫,满头墨发亦未结辫,而效汉人,以玉冠松松挽就,俨然翰林院书生模样。
nbsp他手中原是捧着一函奏折,抬目见母亲孤坐灯下,反将文书敛入袖中,端正近前施礼:“儿臣恭请母皇陛下圣安。”
nbsp魏嬿婉温和一笑:“难得璇儿有此心意。你素日沉潜佛法,母皇常忧你过于寂守,失了人间滋味。”她略顿一顿,又温声细问:“近日读的什么经?可曾劳了心神?斋膳是否按时?”
nbsp永璇垂眸敛袖,恭声应道:“儿臣愚钝,近日偶翻《楞严》,颇觉万象皆空,竟一时忘倦。只是疏忽了晨昏定省之礼,实属不孝。”语罢微微抬眼,见母亲衣袂微动,灯下面容慈和如月,心中不由一颤,复低声道:“今日前来,正是想与母皇请安,说说闲话。”
nbsp“好。”
nbsp母子二人对月而坐,白玉栏杆沁着凉意,远处重檐叠嶂皆浸在溶溶月华之中。石案上置一壶温茶并两只素盏,夜风掠过时,水面便碎出细密涟漪。
nbsp永璇手中徐徐拨动一串沉香木念珠,忽抬首轻声问道:“母皇总忧儿臣寂守,那母皇自己呢?”
nbsp魏嬿婉闻之,唇角浅漾即沉。指尖轻抚过盏沿,缓声回:“权柄二字,本就是孤寂铸成的。坐在这九重御座之上,便注定要一点一点地失却——故交零落,知己星散,至亲疏离,连最初那点真我亦难免磨去棱角。”她仰首望月,任月光为侧脸镀上一层银边,竟照出几分琉璃易碎般的通透。
nbsp“故而,只要知道在意之人皆在世间安好,各得其所,海阔天空……她们能择善而从,能护己周全,能不再为宫墙所困,这便是够了。相见争如不见,有情还似无情。只要她们活成了自己愿见的模样,便是至亲至爱最好的结局。”
nbsp永璇指间念珠倏然顿住,眼底泛起温润水光。垂首低语:“儿臣不如母皇。儿臣虽学习佛法多年,熟读三藏十二部,却终究……终究未能涤净心中挂碍。”
nbsp“每至静夜,总不免想起幼时,澜翠姐姐素手调羹,怕烫着我,总要吹凉三遍才递来;母皇执儿臣的手临帖,朱笔圈点处皆含慈心;四哥每每策马出游,必将我护在鞍前,风雨来时总以披风裹我周全;少师教我读史,三更烛火不灭,孜孜不倦犹在目前;还有傅恒太傅……”他喉头微哽,“待我如亲侄,每日进宫,总不忘带民间巧物,俯身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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