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江南忽报新禾熟,却卸龙章问稔年(权谋线/永璇让位)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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射出恍惚迷离的光晕。永璇的声音仍在殿梁之间颤动不息,宛若一只误入煌煌殿宇的雀鸟,不住扑棱着翅膀,一次次撞上描金藻井。
nbsp魏嬿婉唇角浮起一丝浅笑,温声道:“皇上圣明。江南乃漕运命脉,皇上亲临巡察,正可彰天威而肃纲纪。当年圣祖六次南巡,治河工、察吏治;世宗虽未亲至,却于奏折中朱批‘须得亲见民生。皇上当效先皇,且命两江总督先行呈报漕运、盐课、刑狱三册,沿途州县八十岁以上耆老可赐肉帛,狱中囚犯需亲审十分之一。”
nbsp她倾身替永璇正了正略歪的朝冠:“这些章程,哀家会着军机处拟个条陈。皇上大了,总要亲政,便从这南巡始罢。”玉指掠过幼帝颤抖的肩头,在百官山呼万岁的声浪中轻轻补了一句:“只是莫要学那隋炀帝,龙舟未发而天下已疲。”
nbsp永璇的南巡仪仗远比祖制简薄。龙舟减至十六艘,随行官员削去八成。他拒住沿途修建的行宫,只择寻常官衙后厢下榻;脱下十二章纹龙袍,换作青棉直裰,竟与寒门学子无异。
nbsp至江南地界,但见市井繁华竟胜京畿。长街两侧商铺栉比,绫罗绸缎与粗布葛衣摩肩接踵。最奇者,往来女子多不戴帷帽,或挎篮叫卖新采莲藕,或当垆斟酒言笑自如,纵是风吹日晒使得肌肤粗粝,眉目间却俱是蓬勃生气。
nbsp这日舟泊嘉兴,忽见十余名青衫女子负剑疾行,肩背挺直如松。问及方知是赴京应女武试的考生。“如今太后新政,闺阁也能考武秀才!”卖菱角的老妪笑道,“去年邻家姑娘中了武举人,竟领了漕运押标的差事!”
nbsp漫步城中,茶肆里女先生击板说书,堂下喝彩声如潮;私塾窗内传出女童清朗诵新《女诫》:“今者生女三日,设玉圭于东阁,陈诗书于西厢。女子生而承天立极,当以明月为佩,以青云为阶。”
nbsp永璇立在稻香四溢的街口,听得两个老农闲谈:“糙米现下才十五文一升,搁先皇时哪敢想哟!”“可不?自太后着人重修了吴淞江,这两年再没闹过水患!”
nbsp恰逢一队女镖师押镖而过,玄色劲装上金线绣着‘天下第一镖字样。夕阳为她们的身影镀上金边,如敦煌壁画里的飞天跃入尘世。
nbsp三五垂髫小儿骑着竹马穿街而过,拍手唱道:
nbsp“金梭梭,银梭梭,太后娘娘织天河~nbsp织得米粮堆满廒,织得河伯收洪波!nbsp拆了绣楼考女科,金銮殿上状元多~nbsp谁说女子不如郎?且看凤凰出茧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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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歌声脆似银铃,惊起柳梢数只黄莺。有个扎双螺髻的小丫头追着童谣蹦跳,腰间玉佩刻着‘巾帼书院字样。路旁老丈捻须笑道:“这些小猢狲唱的新调,比老夫背的《千字文》还顺溜哩!”
nbsp另有群孩童方下学,胆大妄为围住了巡按官轿,竟从布囊掏出《算学启蒙》呈上:“大人!这是我们女学社新注的算经!”轿中官员郑重接过,当场朗声诵读起来,四周围观者皆拊掌称善。
nbsp永璇独立于姑苏驿桥之上,忽然明白傅恒为何宁做孤臣也不愿振臂一呼。这万家灯火里,谁在乎龙椅上坐着垂髫幼帝还是巾帼太后?炊烟升起时,百姓只问米价几何、河汛可平。朝堂上喋血的权力更迭,终究不及碗中新米饭实在。
nbsp傅恒看到的,是互市里嬉笑的胡汉孩童,是丝绸之路上络绎不绝的女商队,是各州县新设的巾帼学堂传出的读书声。他纵有十万雄兵,怎忍教战火焚尽这升平画卷?魏嬿婉早算准了他骨子里仍是那个在《礼记》页边默写‘鳏寡孤独皆有所养的少年郎。
nbsp暮色中传来寒山寺钟声,惊起漫天归鸟。永璇凝视着晚霞里忙碌的市井众生,终读懂了母亲唇角常噙的笑意——她砌就的血色高台,托起的竟是海清河晏的人间。
nbsp归京次日,恰逢幼妹璟妧散学。小小人儿着一身银鳞细甲,日光下粼粼生辉,稚嫩手掌紧握桃木短剑,正在海棠树下翩然起舞。
nbsp她朗声吟道:“非慕红妆慕剑妆,欲跨青鸾戍八荒。休言女子无肝胆,且看长缨系扶桑!”
nbsp童音清越如碎玉,腕转剑花间竟带起猎猎风声。桃木剑尖挑落的海棠瓣纷扬如雪,落在那副量身打造的小铠甲上,肩头蟠螭纹与永璇朝服上的如出一辙。
nbsp永璇凝立廊下,见妹妹旋身时发辫飞扬,眸中灼灼光华竟似塞外烽火。那剑式虽稚嫩,起手间已有‘平沙落雁之形,回锋时暗合‘长河落日之意。
nbsp忽见她剑指东方,对着假山石朗声道:“待我长大,定要率船队东渡,在那日出之地插遍龙旗!”话音未落,几个侍读的官家小姐、公子纷纷拍手应和,有个着绯色骑装的小姑娘竟当场拆了发簪作令箭,与她演起‘点将戏来。
nbsp那自寒部远道而来的‘含香王子,此刻正垂首恭立于玉阶之侧。昔年卷曲的虬髯早已剃净,墨发绾作云髻,簪一支新摘的紫玉兰。身着一袭雨过天青缂丝锦袍,领口微露月白中衣,腰间蹀躞带换作碧玉扣软缎绦,行动时环佩轻响,全然似从宋人《睢阳五老图》中走出的清贵文人。
nbsp唯有高耸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,还残留着漠北风沙的印记。他执壶添香时,腕间银铃轻响。那是寒部贵族成年礼必戴的命锁,如今却系上了江南编制的五色丝绦。
nbsp忽有蝶舞过殿前,竟误将他簪花当作真英,频频栖落不去。王子亦不驱赶,只含笑静立,任那蝶翅颤颤拂过他的眉梢。
nbsp风过处,璟妧铠甲下杏黄襦裙翻飞如蝶。永璇恍惚见廿年后,这个此刻尚不及他胸口高的妹妹,或许真能踏平万里波涛。
nbsp永璇伏案彻夜,烛泪在青铜鹤灯中堆作赤山。翌日晨钟破晓时,他眼底血丝纵横如网,却将三卷《南巡见闻录》郑重系上明黄丝绦。
nbsp踏入乾清门,魏嬿婉早已端坐龙椅,九凤珠冠垂下的东珠映着晨曦流转华彩。百官鹄立如林,丹墀两侧新铸的铜鹤口中吐出袅袅御香。他在万众注目中稳步走向御座,却在距龙椅五步之遥骤然跪倒。
nbsp“儿臣有万言奏——”童音彻霄,奉帛及额。露浸绢素,声震丹墀,“此番南巡三千余里,见吴淞江百里石堤固若金汤,漕船往来如织;闻扬州盐价较先皇时跌三成有余,市井稚童皆能诵《巾帼赋》;姑苏寒山寺外老农执臣手泣曰‘这两年终能睡囫囵觉,因太后治下河汛不兴,盗匪绝迹!”
nbsp他昂首望向御座,声渐激昂:“儿臣登栖霞山观日出,见江宁织坊三千绣女同时开工,云锦灼灼如朝霞泻地;入钱塘见女通判率众修筑海塘,潮汐皆为之退避三舍。昔尧舜禅让唯德是依,今太后承天景命:开女科使闺阁展才,修水利令沃野千里,平粮价惠及鳏寡,兴商路贯通南北。唐睿宗让位武后开创开元盛世,宋英宗尊曹太后共治乃得仁宗盛治。儿臣愿效古圣贤,恳请太后正位乾坤以安天下!”
nbsp语至此处,叩首三响,玉带击砖,铿然作声:“儿臣年幼德薄,愿去帝号入弘文馆修书。惟愿太后革故鼎新,使我朝女子可驰骋疆场,老叟得安享晚年,孩童皆诵诗书于庠序——”最后一句混着泪意砸在殿柱间,“市井老妪不知龙椅上坐何人,只道碗中米粒较十年前更饱满,此乃天子之孝,更是万民之幸!”
nbsp冕冠除下的刹那,朝阳恰透过穹顶藻井,照在那卷摊开的《见闻录》末页,墨迹斑斑处画着姑苏桥头卖藕姑娘的笑涡,旁注小楷:“太后治下,卖菜佣之女亦戴得起玉耳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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