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5章 无名医经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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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败的木门被风推搡着,发出漫长而痛苦的呻吟,吱呀——吱呀——,像是某个濒死之人在做最后的喘息。门内,狭小的空间被窗棂格子里漏下的惨淡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。光影之中,悬浮着肉眼可见的、几乎凝成实质的绝望。空气粘稠得如同沉滞的泥沼,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,带着尘土与腐朽纸张的混合气味,沉重地压在肺腑之上。
nbsp苏半夏就蜷缩在这绝望的核心。
nbsp她瘦小的身体深深陷在一张吱嘎作响的旧圈椅里,那椅子宽大得几乎要将她吞没。面前那张伤痕累累的木桌上,摊开着那本薄薄的、纸页却呈现出奇异坚韧质感的无名医经。书页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不祥的、仿佛浸透了岁月的枯黄,像某种古老生物的皮肤。上面的文字与图谱,那些用浓黑墨汁勾勒出的奇诡线条和无法辨识的符文,此刻却像活了过来,在她眼底疯狂地扭曲、跳动、燃烧。每一个墨点都像是一滴凝固的绝望,每一根线条都勒紧了她摇摇欲坠的神经。
nbsp“怎么会…怎么会没有…”nbsp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声音嘶哑破碎,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。手指神经质地划过书页上那些冰冷诡异的图案,指甲因用力而泛白,留下浅浅的刮痕。指尖传来的触感,不再是纸张的纹理,而是一种怪异的、带着轻微脉搏跳动的韧性,仿佛这书页之下,正有什么东西在沉睡,在低语。
nbsp“药…方…药方在哪里?”nbsp她猛地抬起头,原本清亮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血丝,瞳孔深处是一片濒临崩溃的荒芜。目光投向屋内另外两个沉默的身影,带着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与乞求。
nbsp房间的另一侧,阴影更深重的地方。冷月抱剑而立,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玉石雕像。她挺直的脊背紧贴着冰冷的土墙,仿佛要从那粗糙的土坯中汲取最后一点支撑。素来沉静如深潭的眼底,此刻也清晰地映出了苏半夏那被绝望啃噬得不成人形的影子,那里面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楚和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决绝。她紧抿着薄唇,下唇已被咬出深深的印痕,渗着一点细微的血色。握剑的手指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凸起泛白,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搏动,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。
nbsp而在冷月身后一步之遥,一个更为沉默的影子几乎完全融进了墙角的黑暗里。齐不语佝偻着背,像一棵被雷火劈中、行将枯死的老树。他本就瘦削的身形在绝望的重压下显得更加单薄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。那张被岁月和苦难刻满沟壑的脸庞深深地埋在阴影中,只有偶尔因剧烈的咳嗽而牵动身体时,才显露出下颌绷紧如铁的线条。每一次压抑不住的闷咳,都像沉重的鼓槌敲打在他枯槁的胸腔深处,震得整个佝偻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。他死死攥紧着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刺痛来对抗体内那随时可能爆发的、足以撕裂灵魂的剧毒反噬。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无声的、濒临极限的警报。
nbsp这小小的陋室,俨然成了炼狱的一角。绝望是唯一的空气,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是唯一的声响,而那本摊开的无名医经,便是祭坛上诡异的祭品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诅咒气息。
nbsp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粘稠地流淌,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。窗棂外惨白的天光一寸寸偏移,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拖出狭长而扭曲的阴影,如同爬行的鬼魅。桌上的油灯灯芯早已燃尽,凝固的灯泪堆积在灯盏边缘,像垂死挣扎留下的最后印记。空气里弥漫着尘土、旧木、草药残余以及…一种更深沉的、源于灵魂枯萎的腐朽味道。
nbsp苏半夏的视线长久地、近乎贪婪地钉死在医经那泛黄的书页上。那上面的每一道纹路,每一个墨点,都像是用无数濒死者的叹息镌刻而成,冰冷而沉重。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扭曲如蛇虫的符文,掠过那些描绘着人体经络、脏器、却透着一股非人邪气的图谱。那些线条在她疲惫而充血的眼球里疯狂地旋转、组合、崩解,又再次重组,每一次变化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头痛,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在同时刺戳她的太阳穴。
nbsp“药引…药引…”nbsp她无意识地喃喃,干裂的嘴唇因失水而翻起白皮,舌尖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,是咬破了内唇。“千年石髓…九幽寒莲…玄阳真血…都试过了…全都…无用…”nbsp声音低哑破碎,带着一种被反复碾磨后的麻木。
nbsp这些传说中的稀世奇珍,耗尽了她和冷月、齐不语最后的心力与希望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。那疫毒,那盘踞在万千生民体内、如同跗骨之蛆般蔓延的诡异疫毒,依旧在黑暗里狞笑,贪婪地吞噬着生命。
nbsp她纤细的手指痉挛般地拂过书页上一处复杂的人体气脉图。指尖触到的瞬间,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凉感倏地窜起,沿着她的手臂直冲脑海!那感觉并非简单的寒冷,更像是一种…活物般的脉动,带着沉沉的死意和一丝难以捕捉的、微弱的生命余烬。她的心脏骤然一缩,仿佛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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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“呃…”nbsp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她喉间逸出。
nbsp“半夏!”nbsp冷月的声音如同紧绷的弓弦骤然弹响,带着一丝几乎无法控制的惊惶。她一步抢到桌前,冰冷的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抓住苏半夏的手腕,想把她从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书册前拉开。
nbsp“别碰我!”nbsp苏半夏猛地抬头,厉声喝道,声音尖利得刺破了沉重的空气。她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绝望,而是燃起了一种近乎疯魔的、不顾一切的火焰,死死地盯着冷月伸过来的手。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抗拒如此强烈,让冷月伸出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,指尖距离苏半夏的衣袖不过寸许。
nbsp就在这短暂的对峙中,苏半夏的视线重新落回那气脉图上。方才那触电般的冰冷脉动感尚未完全消退,反而像活水般在她混乱的思绪里流淌、沉淀。一个模糊得如同鬼影般的念头,在极致的痛苦与混乱的深渊边缘,挣扎着浮起。
nbsp药…方?
nbsp为什么一定要在纸上?
nbsp为什么一定要是草木金石?
nbsp一个惊雷般的念头,带着撕裂混沌的强光,骤然劈开了她脑海中那绝望的浓雾!
nbsp人体…经络…本身就是一张最精妙的药方图!那流动的气血,那运行的脏腑,不就是天地间最本源、最精纯的药力循环吗?
nbsp药典…药典…活的药典!
nbsp这念头是如此惊世骇俗,如此亵渎常伦,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和献祭的味道,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,随即又如同滚油般沸腾起来!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,眼前发黑,几乎要栽倒在地。
nbsp“活…活…”nbsp她嘴唇剧烈地哆嗦着,破碎的音节艰难地挤出齿缝,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,带着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,“…活的药典…把自己…炼成药典…”nbsp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不可闻,却像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冷月和齐不语的耳膜。
nbsp冷月伸出的手,彻底僵死在了冰冷的空气里。那双总是沉静如渊的眼眸,第一次清晰地、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一种名为“恐惧”的情绪,如同平静的深潭被投入巨石,骤然掀起惊涛骇浪。她的目光死死锁在苏半夏苍白如纸的脸上,仿佛要从那疯狂燃烧的眼神里找出哪怕一丝玩笑的痕迹。活体药典?把自己炼成一本行走的、承载药方的…容器?这念头已经超出了医道的范畴,近乎邪魔外道的献祭!
nbsp“你…疯了?”nbsp冷月的声音艰涩无比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,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nbsp阴影深处,齐不语佝偻的身体猛地一震!那剧烈的震动牵动了他体内沉寂的毒伤,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咳再也无法抑制,如同破风箱般从他胸腔里炸开。“咳咳…咳咳咳——!”nbsp他剧烈地佝偻下去,枯瘦的手死死捂住嘴,指缝间瞬间溢出一抹刺目的暗红,血腥味在沉闷的空气里骤然弥漫开来。这血腥味,如同火上浇油,让苏半夏眼中那疯狂决绝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。
nbsp“我没疯!”nbsp苏半夏猛地抬头,嘶声尖叫,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。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痛苦、绝望、以及一种近乎殉道般的狂热交织在一起,亮得骇人。“你们看看外面!看看这人间!还有别的路吗?还有时间吗?!”nbsp她伸手指向那扇破败的木门,仿佛能穿透门板,看到外面尸骸枕藉、哀鸿遍野的炼狱景象。
nbsp“那些方子…那些药引…都是死物!死物怎么能救活人?怎么能对抗这活生生的、不断变化的疫毒?!”nbsp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,带着一种尖锐的、玉石俱焚的穿透力,“只有活的!只有把药方刻在活人身上!用活人的经络气血去承载、去运转、去演化…这才是唯一的药典!这才是唯一的…生路!”nbsp最后一个“生路”出口,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疲惫和悲怆,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。
nbsp“活人的…药典?”nbsp冷月喃喃重复,眼神剧烈地闪烁,如同风中残烛。她看着苏半夏脸上那混合着疯狂与神性的光芒,看着她指向门外虚空的手,那坚定的、不容置疑的姿态。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她的脊椎缓缓爬升,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她下意识地看向齐不语咳出的那抹暗红,那刺目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不祥。
nbsp齐不语的咳嗽终于稍稍平息,他缓缓直起一点佝偻的背,喘息粗重。他没有看冷月,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、布满阴翳的眼睛,越过苏半夏激烈起伏的瘦弱肩膀,死死地、一眨不眨地盯住了桌上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无名医经。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有惊骇,有剧痛,有挣扎,但最终,在那浑浊的眼底深处,却沉淀下一种近乎死寂的、磐石般的了然。他似乎明白了什么,一种比死亡更沉重的觉悟,在他枯槁的脸上缓缓凝结。
nbsp陋室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,沉重得如同水银。只剩下三人粗重或压抑的呼吸声,以及灯盏里凝固灯泪无声的控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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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苏半夏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下来,但那眼中燃烧的决绝火焰并未熄灭,反而沉淀成一种更为冰冷、更为坚硬的实质。她不再看冷月和齐不语,缓缓地、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沉重,重新坐回那张破旧的圈椅里。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,再次抚上无名医经那冰冷的书页。
nbsp这一次,她的目光不再是无头苍蝇般的乱撞,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、近乎掠夺性的穿透力,死死锁住了书页上那些描绘人体经络、气穴的诡异图谱。她的指尖沿着那些扭曲的线条缓缓移动,仿佛在描摹一件绝世神器的轮廓,又像是在触摸一个即将被自己献祭的祭坛。
nbsp“活体药典…”nbsp她低声自语,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来,“药方需…刻入经络皮肉…以自身为纸…以精血为墨…”nbsp指尖停留在一处描绘着心脉枢纽的复杂图案上,那里墨色浓重得如同淤血。
nbsp“墨…”nbsp她顿住了,眉头死死拧紧,像是在咀嚼一个极其苦涩的词汇。医经上关于“墨”的记载,那些早已模糊不清、只留下只言片语的古篆,此刻如同鬼画符般在她混乱的识海里疯狂旋转。
nbsp“……非金非石…非木非草…唯至亲至信之精魄…融于血肉…方得引动…”nbsp她艰难地辨认着那些早已被岁月侵蚀得几乎无法辨识的字迹,破碎地念诵出来。
nbsp至亲至信之精魄…融于血肉…
nbsp苏半夏的身体猛地一僵,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!她抚在书页上的手指瞬间蜷缩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留下几个深陷的月牙印痕,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一股冰冷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恐惧,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,让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nbsp她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抬起头,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。布满血丝的眼睛,带着一种近乎碎裂的哀恸,缓慢地、一寸寸地移向桌边那两个沉默的身影——冷月,和她身后阴影里佝偂如石的齐不语。
nbsp冷月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,抱剑而立。但在苏半夏那破碎的目光触及她的瞬间,她挺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。那总是清冷如霜的眼眸深处,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着,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深海。她读懂了苏半夏眼中那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的暗示。至亲至信之精魄…融于血肉…为墨!
nbsp齐不语佝偻的身影在阴影里似乎又往下沉了一分。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土墙粗糙的缝隙,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白色。他深陷的眼窝里,那双浑浊的眼睛,在苏半夏看过来时,猛地抬起,迎向她的目光。没有疑问,没有恐惧,只有一片沉沉的、如同古井般深不见底的黑暗。那黑暗里,是早已了然一切的疲惫,和一种…近乎解脱的平静。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,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,却只牵动了脸上深刻的皱纹,显得更加悲怆。
nbsp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。陋室内的空气不再是凝固的水银,而是化作了万年不化的玄冰,沉重、冰冷、窒息。绝望的灰烬无声地飘落,覆盖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灯盏里凝固的烛泪,像一滴巨大而浑浊的眼泪,凝固在时间的尽头。
nbsp苏半夏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,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她想开口,喉咙却被那冰冷的恐惧死死扼住,只能发出嗬嗬的、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气音。活体药典…以自身为纸…需要墨…需要至亲至信者的血肉精魄为墨!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,远比方才领悟“活体药典”本身更为残酷、更为血腥!这哪里是救世?这分明是拉着最亲近的人一同坠入无间地狱的献祭!
nbsp“不…”nbsp一个破碎的音节终于从她齿缝间挤出,带着泣血的颤抖,“不行…不能…这样不行…”nbsp她猛地摇头,像是要将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彻底甩出去。身体因为巨大的抗拒而向后缩去,想要逃离那本散发着诅咒气息的医经,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实。
nbsp“如何不行?”nbsp一个清冷的声音,如同冰珠坠地,骤然打破了死寂。冷月开口了。
nbsp她向前踏出一步,身体离开了倚靠的土墙。这一步踏得异常沉稳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又仿佛踏上了某种不可回头的祭坛。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般的肃穆和决绝。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,此刻亮得惊人,如同寒夜里淬炼过的星辰,清晰地倒映着苏半夏痛苦挣扎的脸庞。
nbsp“半夏,”nbsp她的声音异常平静,平静得令人心悸,“告诉我,需要多少?需要什么样的…‘墨?”
nbsp“冷月姐!”nbsp苏半夏如同被烫到一般,失声尖叫,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,“别问了!不能!我们另想办法!一定还有别的…”nbsp她语无伦次,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,大颗大颗地滚落,砸在枯黄的医经书页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
nbsp“没有时间了!”nbsp冷月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凌厉,瞬间压过了苏半夏的哭喊。她的目光锐利如刀,穿透苏半夏的泪眼,直刺她动摇的灵魂深处。“告诉我!医经上怎么说?需要什么?”nbsp每一个字都像重锤,敲打在苏半夏摇摇欲坠的心防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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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苏半夏浑身剧震,被冷月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目光钉在原地。她看着冷月那张平静得近乎悲壮的脸,看着那双亮得灼人的眼睛,一股巨大的、无法抗拒的悲怆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。她知道,冷月已经做出了选择。那选择如此沉重,如此血腥,却又如此…义无反顾。
nbsp她剧烈地喘息着,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。泪水模糊了视线,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,直到尝到更浓烈的血腥味。在冷月那平静而强大的注视下,在齐不语那死寂般的沉默中,她最后一丝逃避的力气也被抽空了。
nbsp“血…”nbsp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字眼,终于从她颤抖的唇间挤出,轻飘飘的,却重若泰山。“…心头精血为引…融于…腕间血脉…”nbsp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、带着巨大的恐惧和哀求,落在冷月那握剑的手腕上。那里,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清晰可见,如同生命的溪流。
nbsp“呵…”nbsp一声极轻、极淡的叹息,如同秋叶飘落,从冷月唇边逸出。那叹息里,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…轻松?仿佛长久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,反而不再令人恐惧。
nbsp她没有再看苏半夏哀求的眼睛,也没有去看身后阴影里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。她的目光,落在了那张伤痕累累的木桌上,落在医经旁边——那里放着一个简陋的陶碗,碗沿粗糙,里面空空如也。
nbsp“好。”nbsp冷月只说了一个字。
nbsp清冷如霜的一个字,却如同惊雷炸响在苏半夏心头。
nbsp紧接着,一道雪亮的寒光,毫无预兆地、决绝地撕裂了陋室内昏暗的光线!
nbsp呛啷——!
nbsp冷月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古剑,如同沉睡的银龙骤然苏醒,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龙吟!剑光如匹练,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斩断一切的决绝,瞬间照亮了冷月平静无波的脸庞,照亮了她眼中那殉道般的火焰!
nbsp没有一丝犹豫!
nbsp那冰冷的剑锋,精准无比地、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牛油,在苏半夏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,在她自己左手手腕那白皙皮肤下淡青色血管最丰沛之处,狠狠一划!
nbsp噗嗤——!
nbsp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声响起。
nbsp时间,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。
nbsp苏半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,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、如同被扼断脖颈般的抽气声。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深刻的伤口在冷月的手腕上绽开,皮肉翻卷,深可见骨。下一瞬,浓稠、滚烫、带着生命最原始气息的鲜血,如同决堤的赤色洪流,猛地从那狰狞的伤口中喷涌而出!
nbsp血!
nbsp刺目的、滚烫的、带着浓烈铁锈味的鲜血!
nbsp它们不是一滴一滴地流下,而是如同被压抑了太久的生命之泉,带着一种磅礴而悲壮的力量,激射而出!炽热的血线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凄艳的弧光,如同坠落的赤色流星,然后——
nbsp哗啦!
nbsp大股大股的鲜血,狠狠地、沉重地砸落进桌面上那只粗陋的陶碗之中!
nbsp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陋室里回荡,如同擂响了地狱的鼓点。
nbsp那声音是如此沉重,如此粘稠,仿佛不是液体滴落,而是某种沉重的东西在坠落。
nbsp滚烫的鲜血瞬间在碗底汇聚,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漫涌。浓烈的、带着生命气息的铁锈味,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,如同无形的浪潮,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空间,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口鼻和灵魂。
nbsp苏半夏的身体如遭雷击,剧烈地颤抖起来。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牙齿深深陷入下唇的软肉,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巨大的、足以撕裂灵魂的悲恸和一种被命运扼住咽喉的窒息感,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。她看着那血红的液体在粗陶碗里迅速积聚,看着冷月那被鲜血迅速染红的衣袖,看着冷月依旧平静得令人心碎的脸庞…眼前的一切开始剧烈地晃动、模糊,被汹涌的泪水彻底淹没。
nbsp“冷月…姐…”nbsp她破碎的呜咽被死死压在喉咙深处,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。
nbsp冷月却仿佛感觉不到手腕上那足以令常人昏厥的剧痛。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自己的伤口上停留一秒。那双清冷的眸子,只是牢牢地、专注地凝视着陶碗中不断升高的血线。当那浓稠的、带着生命热度的液体堪堪注满了碗底,形成一个微微晃动的、触目惊心的赤色平面时,她手腕微微一抬。
nbsp喷涌的激流瞬间变成了溪流,但那溪流依旧汹涌,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持续不断地注入碗中。
nbsp“够了…”nbsp苏半夏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嘶哑的悲鸣,带着哭腔,“冷月姐…够了!停下!快停下啊!”nbsp她想要扑过去阻止,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在椅子上,动弹不得。
nbsp冷月充耳不闻。她的脸色因为急剧失血而迅速变得苍白,如同最上等的宣纸,嘴唇也失去了血色。但那挺直的脊背,那握剑的右手(剑已还鞘),依旧稳定如山。唯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顺着她清瘦的脸颊滑落,滴在染血的衣袖上,洇开更深暗的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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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她只是专注地看着那只碗,看着自己的生命之源汩汩流入其中,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而神圣的仪式。直到那浓稠的血浆几乎注满了大半只陶碗,碗沿都染上了一层刺目的红晕,她才极其轻微地、带着一种巨大的疲惫和释然,吐出一口气。左手手腕的伤口,依旧在缓缓地、持续地渗出鲜血,滴落在碗沿,发出单调而沉重的滴答声。
nbsp陋室内的空气,彻底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悲怆所占据。那碗中盛放的,不是墨,是冷月滚烫的生命,是她对苏半夏、对这摇摇欲坠的人间,最沉默、最决绝的献祭。
nbsp“墨…有了。”nbsp冷月的声音响起,比方才更加虚弱,带着失血后的沙哑,却依旧平静,平静得令人心胆俱裂。她抬起苍白的脸,看向泪流满面、几乎崩溃的苏半夏,嘴角极其艰难地、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,似乎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,但那弧度尚未成形,便被巨大的虚弱和痛楚扭曲。
nbsp“笔呢?”nbsp她问,目光越过苏半夏剧烈颤抖的肩膀,投向了她身后那片更深沉的阴影。
nbsp苏半夏被这平静到冷酷的两个字狠狠击中,浑身猛地一颤。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疯狂地滚落。她顺着冷月的目光,如同提线木偶般,僵硬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头。
nbsp她的目光,终于落在了那片阴影里——齐不语的身上。
nbsp佝偻的身影在墙角浓重的阴影中,如同一块被遗忘的、腐朽的礁石。方才冷月割腕那惊心动魄的一幕,那喷涌的鲜血,那沉闷的滴落声,似乎都未能让这块礁石产生丝毫动摇。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,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土墙的缝隙,仿佛要将自己钉死在黑暗里。只有那深陷的眼窝中,浑浊的目光穿透黑暗,无声地、死死地钉在苏半夏转过来的、布满泪痕的脸上。
nbsp那目光,沉重如山,带着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疲惫,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,以及一种…无需言语的催促。
nbsp“笔…”nbsp苏半夏的嘴唇哆嗦着,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钝刀在切割自己的灵魂,“…需…需至坚至韧之骨…承…承载精血之烈…不…不腐不折…”nbsp她的视线,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,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悲恸,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,落在了齐不语那因为常年病痛和剧毒侵蚀而显得异常突出、几乎要刺破那层薄薄旧衣的左侧胸膛——心脏下方,那根最为坚韧的肋骨所在的位置!
nbsp“肋…骨…”nbsp这两个字,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,轻飘飘地从唇间滑落,却如同两座崩塌的山岳,轰然砸落在死寂的空气里。
nbsp陋室之内,只剩下陶碗中鲜血滴落的滴答声,单调、沉重、冰冷,如同催命的符咒。
nbsp齐不语深陷在眼窝里的浑浊眼珠,在苏半夏吐出“肋骨”二字的瞬间,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。那里面,没有惊愕,没有恐惧,只有一片沉沉的、如同古井般深不见底的黑暗。那黑暗里,是早已了然一切的疲惫,和一种…尘埃落定的解脱。
nbsp他抠在土墙缝隙里的枯瘦手指,一根,一根,极其缓慢地松开。墙皮簌簌落下,在他脚边积起一小撮灰白的尘土。
nbsp然后,他动了。
nbsp那动作并不快,甚至有些迟缓,带着一种被沉重命运拖拽的滞涩感。佝偻的身体缓缓挺直了一些,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负,又仿佛在凝聚着最后的力量。他迈开脚步,极其沉重地,一步,一步,走向那张放着陶碗的木桌。
nbsp沉重的脚步踏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,发出闷闷的声响,如同踏在每个人的心脏上。
nbsp他走到桌前,在苏半夏和冷月之间站定。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他深陷的眼窝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,浑浊的目光扫过陶碗中那半满的、浓稠得如同岩浆的鲜血,扫过冷月苍白如纸的脸庞和依旧在缓缓渗血的手腕。
nbsp最终,他的目光落在了苏半夏脸上。那张布满泪痕、写满巨大痛苦和哀求的脸。
nbsp齐不语极其缓慢地、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。那动作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,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、不容置疑的坚定。仿佛在说:不必如此,不必哀求,这是我的路。
nbsp然后,他不再看任何人。
nbsp枯瘦的、骨节嶙峋的右手,缓缓抬起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决绝,伸向自己破旧外袍的襟口。那布满老茧和毒疮疤痕的手指,颤抖着,却异常稳定地,解开了最上面的两粒粗糙的布扣。
nbsp衣襟微微敞开。
nbsp露出里面同样破旧、洗得发白的里衣。以及,透过那层单薄的布料,清晰可见的、嶙峋凸起的胸廓轮廓。尤其是左侧心脏下方,那根肋骨的位置,在昏暗中勾勒出一个异常坚硬而突兀的弧度。
nbsp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。
nbsp右手猛地向下一扯!
nbsp嗤啦——!
nbsp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骤然炸开!那件破旧的里衣,被他枯瘦却蕴含着最后力量的手指,从胸口处狠狠撕裂开来!粗糙的布料如同脆弱的枯叶般向两边分开,露出了下面那具饱经风霜、几乎被病痛和剧毒榨干了所有脂肪和水分的胸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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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皮肤松弛,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,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色,布满了深褐色的老年斑和纵横交错的褶皱。那根左侧的肋骨,在昏黄的光线下,如同一条潜伏在皮肉之下的苍白石棱,异常突兀地凸起着,仿佛随时要刺破那层薄薄的、毫无生气的皮肤。
nbsp陋室内的空气,在这一刻彻底凝固、冻结!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,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。
nbsp苏半夏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,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滚落,砸在自己的手背上。她看着那根凸起的、象征死亡的肋骨,巨大的恐惧和悲恸让她几乎窒息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、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。
nbsp冷月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紧抿的嘴唇绷成了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。她的右手,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腰间冰冷的剑柄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泛白,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根根暴起,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。
nbsp齐不语浑浊的目光低垂,落在自己胸口那根凸起的肋骨上。那眼神,平静得可怕,如同在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。然后,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。
nbsp那只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、布满深褐色毒疮疤痕和老茧的手掌,缓缓地、稳定地,覆盖在了左侧胸膛那根凸起的肋骨之上。五指张开,如同铁箍,死死地扣住了那根骨头的两端——胸骨柄与肋软骨连接之处,以及靠近脊柱的后端!
nbsp他的呼吸,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粗重而缓慢,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胸腔剧烈的起伏,如同破损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。额头上、颈项间,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,顺着他枯槁的脸颊和深陷的锁骨沟壑,蜿蜒流下,浸湿了撕裂的衣襟。
nbsp没有嘶吼,没有咆哮。
nbsp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、沉闷而持续的骨骼摩擦声!
nbsp咯咯…咯咯咯…
nbsp那声音,清晰地、残忍地,从齐不语紧扣的指掌和他自己的胸腔内部传来!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啮合,如同顽石在相互碾磨!这是骨头在抗拒被强行扭曲、折断时发出的、源自生命本能的、最凄厉的无声哀嚎!
nbsp齐不语佝偻的身体猛地绷紧!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到极限的弓弦!每一块肌肉,每一条肌腱,都在瞬间贲张、扭曲、痉挛!他枯槁的脸庞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剧烈地变形,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,深陷的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,布满血丝!浑浊的瞳孔骤然放大,里面瞬间被一种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所占据!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疯狂涌出,混合着因用力过度而从嘴角渗出的血沫,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赤裸的、剧烈起伏的胸膛上,也落进下方那碗浓稠的鲜血之中,溅起细小的、暗红的涟漪。
nbsp咯咯…咯…咔!
nbsp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又清晰得如同冰层断裂的脆响!
nbsp那根坚韧的肋骨,终于在他枯瘦却蕴含着最后决绝力量的手指下,在胸腔内部肌肉和韧带被强行撕裂的剧痛中,被硬生生地、从连接处折断了!
nbsp“嗬——!”nbsp一声短促到极致、仿佛从灵魂最深处被挤压出来的、带着血腥味的抽气声,猛地从齐不语剧烈痉挛的喉咙里迸出!他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猛地向前一栽,枯瘦的左手却依旧死死地、如同铁钳般扣在胸口折断的肋骨处!
nbsp大股大股暗红色的血液,混合着破碎的组织液,瞬间从他撕裂的皮肉创口处涌了出来!那创口并不算巨大,却深可见骨,断裂的、带着锯齿般森白茬口的骨刺,狰狞地刺破了皮肤和肌肉的束缚,暴露在昏沉的光线下!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内脏特有的、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,如同爆炸般在陋室里弥漫开来,瞬间压过了之前冷月腕血的味道!
nbsp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如同风中残烛,全靠那只死死扣住断骨、支撑在桌沿的左手维持着最后的站立。汗水、血水、还有因剧痛而无法控制的涎水,混合着从他扭曲的下颌滴落。他深陷的眼窝里,那浑浊的瞳孔因巨大的痛苦而涣散,却又在涣散的边缘,死死地凝聚着一点微弱的光芒,一点执拗的、不肯熄灭的意志之光。
nbsp他颤抖着,喘息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如同破风箱般的杂音。那只沾满了自己鲜血和汗水的枯瘦右手,极其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,带着一种难以想象的稳定,伸向自己胸前那狰狞的、暴露在外的森白断骨!
nbsp五指,如同五根冰冷的铁钩,猛地扣住了那截带着血肉碎末和锯齿般断茬的骨端!
nbsp然后,猛地向外一拔!
nbsp嗤——!
nbsp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、皮肉被强行撕裂的粘腻声响!
nbsp一截约莫三寸长短、带着新鲜骨髓和暗红色血肉丝缕、断口处如同野兽獠牙般森白可怖的肋骨,被他硬生生地、血淋淋地从自己胸腔的创口中拔了出来!
nbsp骨笔!
nbsp带着齐不语生命烙印的、以血肉和剧痛铸就的骨笔!
nbsp滚烫的鲜血如同小股喷泉,瞬间从创口里涌出,将他胸前撕裂的衣襟彻底染透,顺着身体流淌,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积起一小滩刺目的猩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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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齐不语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,眼前阵阵发黑,全靠一股非人的意志力死死支撑。他枯瘦的右手,紧紧握着那截温热的、滴着血的森白肋骨,指缝间不断渗出暗红的液体。他剧烈地喘息着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漏风般的嘶鸣。浑浊的目光,艰难地聚焦,最终落在那只盛满了冷月鲜血的粗陶碗上。
nbsp他一步,一步,拖着沉重的脚步,挪到桌前。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脚印。
nbsp然后,他缓缓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,将那截血淋淋、犹自带着体温和生命余热的肋骨之笔,笔直地、深深地,浸入了陶碗中那浓稠滚烫的鲜血里!
nbsp噗。
nbsp一声极其轻微的、液体被物体侵入的声音。
nbsp森白的骨笔,瞬间被浓稠的、暗红色的血墨所包裹、浸透。
nbsp粘稠的血浆顺着骨笔的纹路缓缓流淌、汇聚,在骨笔的尖端,凝成一滴饱满、沉重、仿佛蕴含着无尽生命与痛苦的赤墨。
nbsp骨为笔,血为墨。
nbsp至亲至信者的骨与血,交融于这粗陋的陶碗之中,完成了这救世之方最残酷、最神圣的奠基。
nbsp齐不语枯槁的脸上,因剧痛而扭曲的肌肉微微松弛了一丝。他看着那支完全浸没在血墨中的骨笔,深陷的眼窝里,那点微弱的光芒似乎亮了一下,随即又被巨大的疲惫和失血的眩晕所吞噬。他握着骨笔的手,依旧稳定,只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白色。
nbsp他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,将这支以自身骨血铸就的笔,从浓稠的血墨中提起。暗红的血墨顺着骨笔的尖端缓缓滴落,砸回碗中,发出沉闷的滴答声。
nbsp然后,他转过身。
nbsp那支滴着血墨的森白骨笔,被一
第295章 无名医经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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